95书阁 > 玄幻小说 > 最后的魔法之泉 > 第三十六章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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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声枪响过后,“铁螃蟹”号的船长寇多·索尔骑着一匹黑得发亮的高大骏马出现在港口码头的广场上。

出海对于每一个船员而言都应该是喜悦的日子,但寇多船长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不管怎么看,此时出航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但帕托里克大法师并没有听取他的意见,强令即刻出海,以致他如今还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倒是胯下的马儿替他做出了喜悦的样子,昂着头喷出一记响亮的鼻息。

在他之后,十数个铠甲明亮的骑士排成左右两队接连出现。骏马们踏出整齐的步伐,彰显出训练有素,广场上回荡着铿锵有力的铁蹄声——他们皆是红袍魔法师帕托里克的私人护从。

那些骑士们都戴着统一制式的黑铁头盔,面甲将脸全部盖住,只在眼睛的部位留有两个黑洞,看起来极为阴森恐怖,他们的铠甲在朝阳中反射出橘红色的光芒,手上的骑枪都磨得雪亮,骑枪顶端的黑色三角旗猎猎抖动,上面有无数白色的点。这是法师公会的黑夜繁星旗。

看见船长出现,德克一把撇开艾里,就像甩开吃剩的香蕉皮,“算你走运,杂种,”他恶狠狠威胁道,“下次再管闲事,有你好看。”

艾里后退两步卸开德克的力量站稳,拍了拍胸前被揉皱的衣服,抬眼向铺满青石的阶梯顶端望去,幸好自己压住了冲动,否则此时动起手来,惹怒了船长就太不妙了,很显然船长此时心情不是很好。

寇多走在骑士们的前方,俨然是骑兵队长的模样,一路走在都在迎接路人的目光,天知道他有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堂堂帝国海军船长,怎么会跟那些低等的护从相提并论。“我可是‘铁螃蟹号’的船长!”他在心里大喊着。

但凡“圣地”的魔法学徒成为正式的魔法师后,都会招募一些骑士作为护从,因为魔法的威力虽然强大,但却需要一定的时间吟唱咒语,越强大的魔法吟唱的时间就越长,因此在魔法师吟唱咒语的时候,必须有护从替他挡住敌人的进攻,必要时甚至需要献出自己的性命,以保证魔法师的安全。

要成为魔法师的护从可不是宣誓效忠那么简单,几乎所有的魔法师都会与他们的护从签订契约,签订的方式便是给护从施加心灵锁链,以确保在魔法师施法时吟唱咒语的关键时刻,这些人能够卖命。

魔法师掌握着护从的生杀大权,具有绝对的权威,若是胆敢背叛,无论逃到天涯海角,只要魔法师催动他们身上的心灵锁链,便可以轻易要了他们的命,而护从们除了唯命是从之外别无他法,就算是他们的主人有着某些对男人的特殊癖好,他们也只能讳莫如深。

然而屡屡传出某某魔法师的护从莫名其妙死去的新闻,经过街头巷尾市井小民口口相传,久而久之便你知我知了。

也正因为如此,护从的名声并不太好,只有一些没落贵族或者无产骑士愿意从事这份工作,这些人连置备一套像样的装备都做不到,又不甘心在国王和领主麾下做一个普通士兵,只好投身魔法师身边以求得晋身之资,当然,他们还得祈祷他们的主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若是运气好跟对了主人,随着主人的升迁,护从们也会有机会接受洗礼而成为“圣骑士”,加入神圣的五圣殿守卫骑士团,届时不仅可以接解除契约,还可以功成名就、光耀门楣。

眼下骑士们的主人便在后面的马车上。那是一辆巨大而华丽的马车,它一出现在广场上,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它的轮子边缘镶着金边,轮毂上镂刻着复杂的符文,优美的花纹随着轮子滚动发出微微的银色,与外围的金边交相辉映。埃里虽然对魔法知之甚少,但也知道那些符文中一定有高级的风魔法,因此就算经过再崎岖不平的路面,坐在里面的人也不会感到半点的颠簸。马车的整个车身均由名家设计,每一个线条都透出华贵的气息,无数宝石点缀车身,仿佛将天上的银河镶刻其上。

除了国王陛下的御辇,单论马车的大小,放眼整个西国也找不到第二辆,即使是皇子们的马车也没有如此华丽。

这辆马车是总督大人四十岁生日的时候,她的亲姐姐——也就是西国皇后陛下——为她这个弟弟送上的生日礼物。皇后还亲自为车门绣上了家族的姓氏——赛佛力克——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发扬家族的荣光。

据说当时皇后陛下派人将马车送往珊榭霍克城的时候,曾有一伙山贼想趁机抢夺,可是他们就算将最好的马累死,也没有追上这辆马车,当然,这些都是埃里从吟游歌手口中听来的,歌手总是善于添油加醋的,而埃里终于亲眼见到这辆充满传奇的马车后,也从内心觉得歌谣里的内容无比真实。

马车停下,寇多船长滚鞍下马,强行露出假笑,走到马车旁拉开车门。让一个堂堂的皇家战舰的船长干护从的工作让他感到奇耻大辱,但无论是总督大人还是魔法师大人,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车门打开,一条腿从马车中伸出,这腿如此粗大,埃里还以为马车中坐着一头大象。随后,“象腿”带出了主人庞大的身躯,这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总督大人特瑞•弥尔•赛佛力克了。

尽管传闻中特瑞大人从小就食量惊人,因此体型非常胖——当然,歌手们也曾为此编过歌谣,但这次埃里觉得歌里的描述不太准确,觉得吟游诗人们还是太含蓄了点。

人到中年的总督大人皮肤已经开始松弛,肥肉耷拉下来,一圈一圈地套在身上,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堆即将融化的奶油;他的脖子看起来就像外行糕点师初次制作的多层蛋糕,而肚子的层数显然更多。这让埃里不由得替他的双腿担心,即使是如此粗的大腿,在庞大的身躯面前也显得太过单薄。

总督大人的双脚踏上地面,马车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轻轻弹起,拉车的八匹高头大马齐声吁了一口气,埃里总算明白为什么皇后要为这个弟弟特意制作这幅马车了,若没有精良的做工以及高等的风魔法,普通的马车恐怕早就散架了。

这时,马车中又钻出来一个人,此人穿着象征魔法师的暗蓝色长袍,大大的兜帽将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从埃里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紧抿的薄薄的嘴唇。

海风吹拂,宽大的长袍轻轻舞动,魔法师胸前的三星徽章在褶皱中时隐时现。

如果说总督大人是胖的极端的话,那么这个魔法师便是瘦的极端,埃里甚至怀疑若是航海中遇上哪怕是一点点风浪,我们的法师大人会不会像风筝一样被吹跑了。

虽然帕托里克大法师的身躯被完全笼罩在宽大袍子里,但是阵阵海风还是将他的身形暴露无遗,毫无疑问,若是将长袍卸掉,那么展现在眼前的差不多就是一具骷髅。

艾里知道研习魔法会造成巨大的精神损耗,因此魔法师们大多数并不长寿,而帕托里克大人似乎比他的同僚们更努力。埃里不由得恶趣味地想到,也许是因为自己生命短暂,他才那么急着让“铁螃蟹”出航吧。

刚刚得到三星胸章不久的帕托里克重重呼了口气,从特瑞•弥尔的总督府到珊榭霍克港短短五六里的路程对他来说简直比用干了精神力还要折磨,他发誓若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宁愿单脚跳到港口。马车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型猪圈,有总督大人在的地方就算再宽敞也显得局促不已,而且除了要忍受这位总督大人一路上吃着油腻的食物而发出的哼唧声外,还要忍受他的狐臭和香水混杂发酵之后的奇异味道。五圣在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略带咸味的海风让帕托里克缓了过来,他看见铺着红地毯的阶梯以及两旁屋子的檐角飘动的红绸带,躬身向总督行礼,道:“感谢大人一路上的照顾,我将铭记于心。”

总督大人打了个饱嗝,艰难地微微躬身还礼,“举手之劳罢了,魔法师是帝国永远的朋友,这都是应该的,”他看着装饰完毕的码头,“本来还想为您的出航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的,哎,我还特地准备了许多美食,但无奈您这么急着要走,所以只能草草布置了一下,幸好这些奴隶干活还算麻利。哎,说真的,您真应该迟两天再走,我从马卡托公爵那里挖来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厨子,此刻还在赶来的路上,他做的菜那可是……”

“哦,那可太遗憾了,我的朋友,”帕托里克做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以显示自己言表如一,他知道一旦这个总督大人介绍起吃的就没完没了,“那是我没有口福了,待我将税款送回帝王城之后一定再登门拜访。”不过他枯瘦的脸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显得有些诡异。

“呃,那好吧,”总督大人不无失望道,“但愿那不会太久,你知道,自从我那可怜的国王姐夫遇难之后,我的食欲差了许多,那些美食可都是为你准备的,我一个人可吃不了,我让手下都搬到船上去了,你确实应该补补身子,魔法师可是整个艾维洛斯大陆的宝呀。”

“愿伟大的戴尔蒙德十一世国王在五圣的光辉下安息!”帕托里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祷告,过了好一会才放下双手开口道,“不如我们先上船参观一下如何?”

总督大人眼里的哀伤一闪而过,他看了一眼泊在码头“铁螃蟹”,奴隶们扛着弹药缓缓走在连接船身与地面的长木板上,摇了摇头,“很显然我并不合适走那样的木板,真可惜,小时候我也曾经幻想过当个航海家呢,直到有一年,我偷偷踩上木板想登上一艘货船的时候,可那该死的木板居然断了,摔断了我几根骨头,害得我躺了好几个月,瘦了十几斤。”

“噢,那可真不幸……”帕托里克适时回应。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那件事,也许我现在的称号就应该是特瑞·弥尔船长了。那之后家父一怒之下将那艘船砸了个稀巴烂,然后用拆下的木板将整船的人给烧死了,哎,也烧毁了我的航海梦。”总督大人耸着肩上的肥肉,语气玩味,仿佛被自己幽默的语气折服,嘴上说着不幸,但脸上全是戏谑,“所以我还是别上去了吧,万一木板又断了呢……”说着看向“贴螃蟹”的船长寇多·索尔。

船长面露尴尬,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面对高高在上的总督大人,他显得唯唯诺诺。倒是大法师帕托里克懂得察言观色,道,“那您可不能把我们烧死哦,“铁螃蟹”和寇多船长可是西国海军的中流砥柱呢,至于我嘛,普通的火恐怕也是烧不死我的。”

“哈哈,这是哪里的话,魔法师是帝国永远的朋友,我可是记在这里的,”总督拍拍自己心脏的位置,“我的老朋友,请原谅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希望旅途愉快!”

“鄙人不胜感激,”帕托里克向总督躬身行礼,接着对寇多船长道,“走吧,船长阁下,这真是适合出航的天气,但愿您的航海士已经制定好航海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