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四十分钟的骑行,贺亮回到家了,时间是下午4:36,家里果然没人。
贺亮把自行车往堂屋门口一放,进了二哥贺建祝房间里睡觉。
他在家里没有专属的房间,回家要跟二哥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这也是他现在抵触回家的原因之一。
睡得迷迷糊糊间,却被人摇醒了,贺亮迷茫地睁开眼,看到大姐贺华芬兴奋的脸。
她两眼放光,像狼一样盯着贺亮。
“小弟,小弟,门口的自行车是你的吗?”大姐兴奋的语气,带着机关枪的速度与响亮。
“是呀。”
“是大姨送给你的吗?”大姐眼里的艳羡目光,仿佛能把贺亮烤糊。
“不是,是我要送给大姐你的礼物。”
“真的?”贺华芬兴奋地抓住贺亮的右手。
“真的。”
一股大力传来,贺亮被大姐贺华芬,拉得跌跌撞撞地下了床,踉踉跄跄地来到堂屋门口。
竟然看到二哥贺建祝用配送的工具箱,在调试新买自行车的刹车灵敏度。
贺华芬抢过自行车,骑上在园子里疯狂地转圈,在夕阳光辉下,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嘹亮。
母亲李凤拿着锅铲走出厨房,看一眼发疯的大女儿,又看一眼睡眼惺忪的小儿子,又回去做饭了。
贺亮对着在收拾工具箱的二哥贺建祝,喊了一声:“二哥”
“嗯,我去帮忙做饭。”
贺建祝看了一眼贺亮,把工具箱放在橙子上,向着厨房去了。
看着开心过度的大姐贺华芬,贺亮不禁心酸。
大姐是家里最被忽视的小孩。
大哥自小成绩好,初中就到县重点一中读书,是贺家人宠爱的眼珠子。
木讷寡言的二哥是母亲的小尾巴,形影不离。
贺亮是三不管,哦,应该是管不着。
小妹是父亲溺爱有加的幺妹。
大姐只能看着,胡作非为的弟弟,活得自由自在;刁蛮任性的妹妹,骑着漂亮的女式自行车,却不让她碰一下。
她只能骑着,二哥贺建祝读书时淘汰的、旧的横杠老式单车。
七月四日,晴
七点二十分,贺亮来到同学约好集合的地点镇上客车候车区。
有十几个同学已聚集在那里了,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笑个不停。
贺亮微笑着,慢慢走近人群,站旁边不说话,听着同学们欢声笑语。
感叹青春真好啊,可惜他的心却老了。
金马全手舞足蹈地说着,期末数学考试,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思路。
晕,有这么倒胃口、不知好歹的话题吗?
好不容易,放暑假了,你还说有关学习的话题,不怕被人打吗?
看见围在他身边的班长陈秀娟,马晓玲等几个尖子生,贺亮释怀了。
这些人习惯性地谈论这类话题,来彰显尖子生的优越感。
“傻子,你来了。”马红梅爽朗、清亮的声音传来。
贺亮看到阿珠脸上绽放出的明媚笑容,感觉心都要化了。
“阿珠,我想死你了。”贺亮走到她身边,嘻皮笑脸没个正形。
引来马红梅嗔怪地眼波一撇,媚气横生。
金马全看到贺亮来了,靠了过来,“亮哥,听说你去县城玩了。有没去人民商场的五楼玩碰碰车?那可刺激了。”
“没钱,家里不让玩。”贺亮没好气地说,他正跟阿珠妹子玩眉目传情的暧昧游戏呢,你一个小男生过来捣什么乱。
“下次我请你,大家都去玩啊,可过瘾了。。。”金马全又挥洒着他土豪的气息。
“班长,耗子呢?”
贺亮赶紧打断他的话题,因为看不到陈广浩,关心地问一句。
“陈广浩在糖厂大门口,陪着周琳琳她们几个,等会我们经过那里。”班长陈秀娟一本正经地说:“这里只差苏珠樱一个了,陈络珍要不你去找一找她?”
“我去找她吧,应该是遇上什么事了”贺亮接过这活,向小镇街上走去。
走了几步,看到马红梅跟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贺亮心里一暧,柔情蜜意缠绕在两人心间。
这时看到,苏珠樱背着一个小背包,从街口那边,慌手慌脚地跑过来,还不住地回头往身后张望。
“你是偷人家的鸡了,还是被人抢亲了?这样慌里慌张。”贺亮不由地取笑她,引起阿珠也笑起来。
“我妈不让我出来玩。快走,快走,别让她追上来了。”
晕,人家这么多优秀学生,爸妈都放心让他们出来玩。
你一个小太妹,却被家里摁得死死的,世事真的难以预料啊。
人齐了,上车。
贺亮才知道,旁边一直停着的中巴,是被金马全包下来的专车。
上车时,车上已有一个司机,两个精壮的汉子,他们指引同学们落座,帮忙放置行李。
这俩人外形样貌粗俗又油滑,举止动作有点粗鲁,与同学说话却很恭顺,表现出很友善的态度。
贺亮很熟悉这种的气质,这两个汉子是标准的混子打手。
中巴车上洗得很干净,却掩盖不住淡淡的鱼腥味。这辆车不是日常乘坐的乡村客运班车,应该有着其他用途。
贺亮对金马全家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绝对不是普通的渔民,即使是有七、八条大小不一渔船的富豪家庭,也不是这种作派。
中巴到了糖厂门口,接上陈广浩与周琳琳她们几个。
“琳琳,你是糖厂的吗?”
贺亮对他经过座位的周琳琳问了一句话,引发陈广浩抛过来一个白眼。
陈广浩本来要跟贺亮好好说话呢,现在听到了这一句话。
他马上改口嘲讽贺亮,“亮子,县城好玩不?这么多天没见你回来,是不是掉到盘丝洞里了?”
兄弟情确实敌不过超友谊。
特别在这个春心荡漾的陈广浩少年身上,体现得很鲜明。
“嗯,我们这几个人都是糖厂的。”
周琳琳脸上一红,回答了一声,就不再理会贺亮了,跟坐贺亮旁边的马红梅聊得飞起。
她俩以前是同桌,关系好得不要不要的,才放假分开几天,变成一对话痨了。
两个小女孩在旁边嘻嘻哈哈,似乎在说着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边说边笑个不停。
贺亮远远望着糖厂职工子弟学校的上空,那面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恍若隔世。
前年贺亮带着三十多个混子,冲击糖厂厂区学校,闯入厂区宿舍片区,去打架复仇,把糖厂领导与厂区派出所所长吓得要跳楼。
这事成为他的人生转折点之一。
事后,贺亮被迫转学到村镇初中,在他二伯的贴身管教之下,他痛改前非。
从一个整日在街头上浪荡,惹是生非的流氓混子,转变为一个按时上下课,勤奋好学的好学生,最后竟然考上重点大学穗师大。
成就了二伯贺树华教师生涯的高光时刻,真是惊爆了一地眼镜,亮瞎了无数双狗眼。
贺亮不由想起洪叔的江湖,不知道上次说的那事,他们决出了胜负没有?
原来班上有这么多糖厂职工子弟,他都不知道。
可能他们当年都认识或听过自己凶恶的名号吧。
贺亮感觉现实很不真实,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萧瑟、落寞的感觉。
现在的他,距离记忆里少年时,那个真实的自己,真的很遥远了。
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记忆里的成长历程,这一世他还能一步不差地走下去吗?
中巴车上没有空调,但有六七个小电扇,哗啦啦地吹着,汽车开起来的自然风灌入,车厢内凉爽舒适。
同学们热情高涨,气氛好得爆棚,说笑话,玩游戏,搞怪逗趣,一路上欢声笑语。
两个汉子不让同学们离开座位追逐玩闹,也不让他们把头伸出窗外观望。他们维持车上的秩序,控场很有经验,既不打扰同学们快乐玩耍,又保证了安全。
贺亮与马红梅挨着说悄悄话,两人情投意合,举止亲密无间。
马红梅眉飞色舞地谈论着,她家小猪小狗的小趣事,贺亮宠溺地看着她,时不时地回应一两句俏皮话。
贺亮喜欢这样活泼灵动的阿珠。
活泼、黏人、灵性,犹如栀子花一样纯洁。
不自觉间,贺亮想起了沈月楚,她俩身材都一样的性感妖娆,高挑挺拔、曲线迷人、小麦色肤色,身上透射出诱惑无比的野性美。
但她俩又有本质的不同:
如果说马红梅是可爱的小萌狗,沈月楚就是诱人的小野猫。
如果说马红梅是纯洁的栀子花,沈月楚就是带刺的野玫瑰。
每当贺亮想起,他昨天在月楚女魔王的魔爪下暴走的情景。
他不由佩服沈月楚的心机与手段:她秉着女性的直觉,利用贺亮对她的好感与怜悯之心,把贺亮紧紧套进她的网中,她的目的性更强,攻击性也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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