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10月28日。
今年燕京城的天气实在古怪。
秋分过后，就气温突降，雨雪漫天。
连续下的三四天，今天还是第一天放晴。
清晨阳光洒在四合院里，将屋檐下的冰凌映照出斑斓的色彩。
方家的家里，天还没亮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今年十九岁的方晓飞，一大早的就做好了早饭。
一锅热腾腾的小米粥，加上面疙瘩。
就饭的菜的是脆生生的腌萝卜干。
黄澄澄的萝卜上，还撒了几粒炒熟的白芝麻几颗剁碎的小米辣做点缀。
看的人食欲大开。
食指大动的方晓飞一口酸辣的萝卜条。
再就上一口面疙瘩。
在口腔里囫囵的嚼上几下。
最后才喝上一口小米粥。
这一刻，饿了整晚的方晓飞。
由胃散发出一股热气儿。
顿时感觉整个人舒坦了许多。
今天是工作日。
吃过早饭的方晓飞便出门，到了轧钢厂。
一进车间，方晓飞便径直走到了易中海的工位边上。
这时候临近上班。
车间里的工人们都到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易中海这位八级老钳工。
在轧钢厂大半辈子。
带出的不少徒弟，这会儿都还围在易中海身边打招呼。
作为易中海的最亲近的徒弟。
贾东旭最有眼力劲儿，一早就给易中海泡上了一杯茶。
“师父，喝点儿热茶暖暖。”
“今儿出太阳，化雪，天气怪冷的。”
易中海笑着接过贾东旭递过来印着“红星轧钢厂优秀员工”的搪瓷茶杯。
正要说话，但突然看到走过来的方晓飞。
易中海的脸色一冷，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收敛起来。
刚刚递过茶杯的贾东旭也发现了易中海脸色的变化。
起身转头顺着易中海的眼神看去。
一眼便看向了走过来的方晓飞。
贾东旭的动作顿时引起了周围其他师兄弟的注意。
众人对视一眼。
在看向易中海的脸色。
一个个的脸上都带戏谑的表情，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下子有好戏看咯。”
有人接过话茬，说道：
“嘿，可不是嘛。”
“这小子真不长眼，昨天师父过生日。”
“咱们师兄弟几乎都到齐了去个师父祝寿。”
“就算是还有没到场的。”
“那也都是给师父送上了祝寿的礼物。”
“这方晓飞连个屁的表示都没有。”
另一人顺着话说了下去。
“他呀，那一点眼里劲儿都没有。”
“照我说，那也活该当这么久的学徒。”
“这马上就临近钳工技能考试了。”
“咱师父可是八级钳工，要去监考的。”
“他不和师父打好关系，那考试估计悬咯。”
这时，易中海轻咳一声。
原本小声议论着的众徒弟立马闭口不言。
这群徒弟说的没错。
昨天易中海过生日。
方晓飞不但没来。
更是连个招呼都没打。
易中海对自己这个徒弟，现在可是恼火的紧。
方晓飞这边还不紧不慢的走着。
悠闲的神色丝毫没有被众人的议论所影响。
而易中海看着还慢悠悠走过来的方晓飞。
心中本就对方晓飞不满，现在更是忍不住开口呵斥道：
“方晓飞，你还知道来？”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方晓飞一脸淡定的反问道：
“您这气势汹汹的样子。”
“我这是违反厂里哪条规定了？”
说罢，方晓飞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电铃，继续说道：
“我迟到了？”
“这玩意儿响了吗？”
这年头钟表之类的东西都是稀罕物。
就连红星轧钢厂这种级别的单位。
也仅仅是在一些领导或者重要的部门装上了时钟。
像车间里，平时上下班也就通过墙上挂着的电铃通知。
而贾东旭看见脸色越发阴沉的易中海。
眼睛滴溜溜一转，便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
“方晓飞，你怎么说话呢？”
贾东旭说话间，抬起手指着方晓飞继续呵斥道：
“你敢跟师父这么说话，你还想不想混了？！”
方晓飞只是淡淡的看了贾东旭一眼。
“你特码谁啊？”
看到方晓飞如此轻视自己，贾东旭当即怒不可遏。
“方晓飞！”
“我今天不收拾你，我跟你姓！”
贾东旭说罢，又朝着其他师兄弟使了个眼色。
虽然贾东旭不是易中海资历最深的徒弟。
但确实易中海最看重的一个徒弟。
在贾东旭的示意下。
其余人也都围了过来。
而坐在一旁的易中海。
见着方晓飞被围住，则是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仿佛就没有看见一样。
贾东旭见着一众师兄弟围了过来。
整个人立马变得更加嚣张。
“方晓飞，你现在给师父，给我道个歉，那还来的急。”
“不然可别怪我们这是当师兄的手底下不可气了。”
方晓飞依旧显得十分淡定。
轻飘飘的说上一句。
“那行啊，动手啊。”
“反正咱们一车间离保卫科也近。”
方晓飞的一句话直接让围过来的众人愣了愣。
听方晓飞话里话外的意思。
只要他们敢动手。
那方晓飞就绝对会闹到保卫科去。
搁以前车间里的一些矛盾。
还从没有谁想过闹到保卫科去。
这种情况有点类似于小学学生时代。
不管是打人的还是被揍的。
都不会闹到老师手里去，都默契的遵守着这所谓的“江湖规矩”。
但方晓飞这次竟然直接挑明了。
只要你敢动手，我就直接闹到保卫科去。
最后别管究竟是什么原因。
反正动了手，都得去保卫科挨处罚。
贾东旭一时有些语塞，足足十几秒之后才憋出一句。
“你……你，方晓飞你懂不懂规矩啊？”
方晓飞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贾东旭为首这这群师兄弟。
也就仗着易中海，才能在车间里装腔作势。
要真拎出来，全都是怂蛋。
方晓飞也不费话，直接了当的说道：
“还打不打？”
“不大就给劳资让开，都他妈别耽搁劳资时间。”
说罢，方晓飞目光冷冷扫过在场所有人。
不只是贾东旭。
就是在场的所有师兄弟都没见过方晓飞如此凶悍的一面。
“你……你!”
贾东旭此刻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晓飞还有正事在。
此刻也懒得理这群怂货。
径直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开始收拾起东西。
这时候，许久没有说话的易中海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方晓飞，你长本事了啊！”
“什么没学会。”
“学会顶撞师父师兄了！”
“这一年我白教你了。”
易中海眼神一凌，语调陡然拔高几度，威胁道：
“行了，我看你反正也不学好。”
“这次的转正的考试，你也别参加了。”
易中海说罢，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还有，既然你不尊重我这个师父。”
“从今天起，你也别说你是我徒弟。”
“我没教过你！”
易中海说罢，便转过身去坐在工位旁那把木板顶的小板凳上。
悠闲的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上一口。
他就不信，刚才那一番话说出口。
方晓飞还能向之前一样淡定。
现在易中海就等着眼前的方晓飞浑身一个激灵。
然后抱着他大腿，痛哭流涕的求他原谅。
却不料方晓飞乐得一拍大腿，笑着说道：
“那感情好。”
“您这够直接，我也懒得麻烦。”
“从今往后，咱们就一拍两散。”
“您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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