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还是个科学家，根据可靠情报，他来了北海市，再也没离开过。如果他想在北海市生活下去，但又不能暴露自己，他首先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假身份。”
罗飞把车停在一家修理店门前，抬头一看，霓虹的招牌是一个淡蓝色的扳手，就好像科幻游戏中显眼的任务标志一样，只不过旁边的店铺的招牌就是一个粉色的霓虹灯勾画出的女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
“胖子？忙不忙？”一进门，罗飞就大大咧咧。他口中的胖子，正是这家修理店的店主也是唯一的店员——吴兵。吴兵长得圆润，外号“吴胖子”，罗飞喜欢叫他“胖子”。吴兵坐在修理桌后的二手椅子上，就好似一坨肥肉镶嵌在里面。
吴兵放下手里的活，吃力地从椅子挣脱，站起来迎接罗飞：“好久没见你下来了，看来你最近又开张了。”
“被你说中了，没办法，我们又不是富人区有闲暇的富人，哪有功夫叙旧。”
“有时间叙旧，你也不会在这里了，哈哈哈。”吴兵拉着罗飞去了后面的小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半圆形的二手皮沙发，中间摆着一张茶几。吴兵二话不说，抢先坐下，大口喘着粗气，罗飞紧随其后。
“胖子，你有没有给李山做过假身份？”罗飞开门见山，但他知道希望渺茫。
“罗飞，你也知道我们的规矩，这种事情不会和你透露的。”
罗飞点点头：“确实有点为难你。”
“但是。”吴兵话锋一转，“老兄你来找我，我就知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我要是一点信息都不给你，就太不够意思了。”
一听吴兵这么说，罗飞喜出望外：“你要多少？”
“谈钱就见外了，是这样的。我呢，最近有一笔交易，对方需要我送货上门。但是，你也清楚，给我送货的‘坏小子’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正巧最近都没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人。所以，希望你能帮我解决一下这个事情。”
吴兵这么一说，罗飞马上明白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吴兵掏出两个信封：“这里有两个信封，一个是‘坏小子’名单，一个是货物的接货地址。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帮我搞定一个‘坏小子’，让他去送货，要么你去送货。只要货送到客户手里就行。任务完成后，我可以给你一点提示，方便你完成你的事情。当然，你要是需要更多线索的话，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花钱买。不过，我们有交情，可以给你打个折。或者，你可以给我打工，来换取情报，就和这次一样。我更推荐后者，对你来说，这可比花钱划算多了。”
罗飞拿过信封：“这就不需要建议了，能不花钱搞定的事情，就不用考虑。”
吴兵口中的“坏小子”，就是常年生活在地下世界的无业少年，他们凭借着自身优势，穿梭于地下世界，做着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不入流的小孩，在吴兵眼里，他们就是完美的送货员，非常适合替他跑腿。因此，“坏小子”们和吴兵的关系还不错，吴兵一有需求，“坏小子”们都是争先恐后，不知为何，这次吴兵发布任务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吴兵主动联系他们，他们也杳无音信。对于这种事，吴兵虽然不在意，但送货期限在即，他也忍不住担心起来，正好此时罗飞来了，解了吴兵的燃眉之急。
罗飞出了门，看了看手里的两个信封，先打开了“坏小子”名单。
“‘机灵鬼’，名字还挺好，就先去找他！”罗飞一眼就相中了“机灵鬼”。
给吴兵送货的“坏小子”，罗飞有过耳闻，从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即便他买吴兵的东西，更多是来店里亲自取，不需要送货，或者让正规闪送公司送货。这次去找人，算是他第一次和他们接触。
在老城区的地下区域，有这么一个传说，如果你要和魔鬼做交易，就会有魔鬼的使者给你送货，当你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不能急着开门，一定要等敲完三声，再去开门，就会看到你要的东西，魔鬼的使者就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当然，这是以讹传讹的都市传说，实际上，稍微的“魔鬼交易”只是大家对黑市交易的一种别称，具体说的话主要是吴兵和匿名买家的交易，“魔鬼的使者”当然就是“坏小子”了。他们平时从吴兵这里接单，给买家送货，出于安全的考虑，自然不希望买家知道太多。
就是这些平时行踪隐秘、存在于都市传说中的“坏小子”，罗飞这次要尝试在现实中找到他们。
根据吴兵提供的信息，绰号“机灵鬼”的“坏小子”经常活动于老城区地下三层。
罗飞开车来到地下三层。如果说地下一层的压抑已经让人如同置身于地狱，常年的昏暗还没有把人逼疯，那么地下三层就是真正的地狱。
地下一层的天花板起码有喷涂的假天空安慰人心，地下三层的头上就是无尽的黑暗。照明系统更是让人窒息。在这里，黑暗是主基调，光明不被人喜欢。这里居住的大部分人视觉退化得很厉害，听觉和触觉格外灵敏。至于嗅觉，你不会喜欢这里的味道，恶臭的工业废气到处都是，早就把人的嗅觉摧毁。空气中混杂着人的体味，各种体液的味道直冲脑门。在这里，人已经堕落至谷底，物理层面和道德层面都是。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依稀听到对方的声音，廉价的香水味也被工业废气掩盖，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几张单薄的纸币就能促成一次性交易，让人在一个陌生女子的身上释放压抑的快感，就好像喝水吃饭那样随意。
罗飞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但每次都匆匆离开，从没关注过住在这里的人，这一次，他要在看不清人的情况下找人，难度很高，也很危险。
地下三层的人虽然几乎没有嗅觉，但罗飞身上散发的味道是如此格格不入，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不识时务的家伙想要从他身上捞点油水。
罗飞没走几步，就听到嘈杂的环境噪音中混杂着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刻意制造的金属干摩擦噪声。警觉的他放慢脚步，没留神踩到脏水坑里。
“咿。”一想到这里的环境，罗飞感觉有些反胃，不觉发出声音。他想躲开水坑，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这水坑有点奇怪。说是水坑，踩下去软绵绵的，好似一摊胶泥，用力抬脚，却怎么都摆脱不掉脚上的拉拽感。
就在罗飞想要打开灯看看是什么的时候，那拉拽感开始向上蔓延，仿佛有生命一般，想要把他拉到水里。
“不好！”罗飞大叫，拼尽全力往后撤。
“嘿嘿，你要想全身而退，就乖乖留下买路钱，不然，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了。”黑暗中有个男人用尖细如老鼠的声音叫嚣。
罗飞没有说话，腿上还在暗中使劲。
“你身上的味道，不是这里的人，如果不想送命，就乖乖听话！”
“做梦！”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黑暗中说话的人被强大的气浪吹飞，还没落地，就被罗飞狠狠地掐住脖子，只能勉强呼吸，想说话都困难。
那人万分惊恐，拼命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能看见？”
罗飞冷冷一笑：“雕虫小技，我当是什么巫术呢？原来是高空作业用的安全胶，本来是用于保障工人安全的东西，被你们用来搞抢劫，真是鬼才。”
“饶了我吧，我，我是第一次。”
“第一次？你这么‘有才’，和我说第一次，你觉得可信吗？不过，算你运气好，今天我来这边有事，没时间和你玩。但是，想让我放了你也没那么简单。”
“大哥尽管吩咐，小弟一定办到。”
罗飞没打算认这个小弟，这人就先认了罗飞这个“大哥”。
“这附近应该有个叫‘机灵鬼’的小孩，你给我带路。”
“小弟”二话不说，就想挣脱罗飞的手。
罗飞咳嗽一声：“别想趁机耍花样，要是影响我办事，我不介意花点时间先解决你。”
“不敢，不敢。”
“小弟”前头带路，领着罗飞左拐右拐，来到一条寻常的街道。和其他街道一样，路上几乎没有路灯，仅能依靠微弱的反射光来看东西。现在是晚上，光线更微弱，几乎看不见。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同样刺激大脑，此外，还有超声和次声的噪音污染，罗飞虽然听到的声音不大，但鼓膜却像是要炸裂。
在这视觉、听觉、嗅觉被全面摧毁的地方，就是“机灵鬼”的家。
“真是容易。”罗飞原本以为会大费周章，没想到如此轻松，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困难还在后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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