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子里。
无数的尸体残骸倒在肮脏的地板上，血液流淌浸湿了土壤。
宛若是地狱里焦黑恶土，只不过血液的原因导致土壤浸湿....
浓郁的血腥味钻入布鲁斯高挺的鼻子，不断地刺激着大脑深处。
一瞬间。
他恍如回到十几年前的那条小巷，那个夜晚。
枪手杀害了他的父母，场面简直宛如炼狱的场景。
让布鲁斯久久不能回神。
说来也是讽刺。
这位刚刚出道的蝙蝠侠，抱着肃清哥谭的宏愿，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景象。
虽然多年来锻炼出的坚韧神经不至于让他感到恐惧，但依然难以接受。
而这样的画面，竟然是身后那个戴着口罩的神秘东方人造成的。
苏白看着发愣出神的布鲁斯，摇了摇头。
他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随后向着蜷缩在一旁，抖得跟抖筛子似的乞丐走去。
“为什么杀人？”
背对着苏白的布鲁斯冷声质问道。
苏白听到那声音里有着强行抑制的轻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怒意。
苏白早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
因为在布鲁斯开始复仇之路，向着哥谭市黑暗骑士的道路进发前，就给自己立下了‘不杀’的原则。
包括往后的行动中，布鲁斯抓捕到罪犯，无论对方多恶他也不会亲手制裁。
而是将其控制住，留给哥谭市的警察。
不过等布鲁斯成长许多后，他会选择直接把罪犯打残，只要不死就没问题。
之所以这么做。
是他把这个当作谨防自己堕入黑暗的最后防线。
他很清楚的明白，一旦杀了人，就无法再回头，这和罪犯将再无本质上的区别。
触碰了哥谭的那张蛛网，黑暗迟早会吞噬他的理智与心神，将他彻底拉入深渊。
只可惜，他所谓的底线，被无数次地利用。
他的好朋友戈登差点因他而死。
以他为崇拜对象想要一起肃清哥谭的蝙蝠家族，也被小丑残忍地剥下脸皮。
而他视若亲生儿子的杰森，被小丑折磨致死。
他的坚持在洞悉了其人性的小丑眼里，彷如玩具一样可笑又可怜。
想要手不沾血的制裁罪恶，谈何容易。
这是防线，同样也是敝帚自珍的枷锁，牢牢地将布鲁斯的潜力封锁其中。
他有能力，所以可以以这种方式抵抗黑暗给他带来的反噬。
但他身边的人却没有。
那些反噬抓不到他，就会吞噬他身边的人。
这一切灾难都来源于他的心慈手软，一次次地让罪魁祸首成功脱逃。
所以..
为一帮恶贯满盈的混混的死亡而感到愤怒？
可笑至极。
见到苏白没有搭理自己，转过身上前就要和苏白理论。
就在他的手碰到苏白肩膀的一刹那。
砰！
苏白瞬间将他掀翻在地，随后捏住他胸前硬质材料制成的战斗服，将他提起来按在了墙上。
这一切发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在布鲁斯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眼前，是更为冰凉的黑色双眸。
这一刻，他甚至感觉那双眸子比之哥谭无尽的黑暗都要摄人心神。
“你是冷血的蝙蝠，还是一只温柔的小猫咪？”
苏白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就像一阵刮骨冷风刺入布鲁斯的周身：
“你在做你的正义使者之前，明白哥谭是什么吗？”
他的反问让布鲁斯微微一愣，随后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苏白闻言，冷笑一声：
“十几年？在富人区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子，你高贵的靴子踩过下水道的脏水吗？”
“搞不清楚这座城市的黑暗之前，弄清楚两面性的意义之前，别给我跑出来逞强，我可不想在某一天，在肮脏的臭水沟里看到你的尸体。”
“一个连下水道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踩在干净的街道上，跟我高谈阔论你的正义和宏愿？可笑至极！”
布鲁斯听到这话诧异的同时，心中也再度生出迷茫，从小到大没有人对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也从没有人像苏白那样，毫不留情地揭露他内心所躲避的事情。
这些话犹如一柄冰冷锐利的手术刀。
将布鲁斯那一身自以为坚硬无比的坚壳轻而易举地剖开，直指内心。
“你给这个乞丐的施舍仅仅几美元，但对那些罪犯却没有手下留情，你只是在给自己的杀戮找借口！”
“你的施舍是随意为之，你的杀戮也是随意为之，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教育我？”
布鲁斯有些恼羞成怒地咬着牙反驳道。
听到他的话。
苏白转过头，对着一旁的乞丐说道：
“把你的袖子掀起来。”
乞丐没有敢拒绝，颤抖着手，顺从地将自己的袖口拉了起来。
昏暗中。
布鲁斯看到乞丐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狰狞地爬满了他的手。
其中有早已结成疤痕旧伤，也有正在溢出鲜血的新伤，混着暗沉的淤青。
这让布鲁斯有些诧异。
“可怜的人。”
苏白叹了口气：“在哥谭市，几美元就能让一个人丢了性命。”
“而你给他几百美元，足够让他死上好几次，并且，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那几百美元，会转手再转手。”
“每一次的转手，或许都会带走几条人命，直到能够守住这几百美元的人出现，但大概率，那个人，会是你所憎恶的罪犯。”
“你以这种方式给予的施舍，不是恩赐，而是刺向他们的刀子。”
说完后，他才松开了抓着布鲁斯的手，任由对方依靠着墙根呆呆矗立。
布鲁斯看着乞丐手上狰狞无比的伤口，眼眸中浮现迷茫。
眼前的场景和苏白毫不遮掩的话语，仿佛在此刻要将他的自以为是揉碎，再重新组合。
但这缺乏了最为关键的东西，经历。
所以布鲁斯依然想不明白。
苏白见状，摇了摇头：
“小蝙蝠，这就是哥谭，你永远无法想象明天会发生什么。”
“在这里，疯子随处可见，而正常人少得可怜，并且那些少得可怜的正常人，也在逐变成疯子。”
在你弄清楚哥谭罪恶的真正根源之前，不要再宣扬你那一无是处，不堪一击的正义。
最后一句话，苏白没有说出口，他不想让刚刚找到目标的蝙蝠侠彻底失去希望。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布鲁斯的意志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出现太大的动摇。
否则原著中小丑早就得逞，将蝙蝠侠改造成哥谭市的又一个噩梦。
但这是一粒种子。
然而他高估了现在的布鲁斯...
这时脑海里响起一阵冰冷的声音。
“叮，宿主成功触发随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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