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着严纲走进了指挥部中间的营房,后者的脚步停在了在一个不算太小的会议室前。
会议室门口贴了一张白纸,似乎作为临时的路牌,上面用毛笔写了两行字。
【异常事件处理前沿指挥部】
推开门,里面坐着十来个人,除去已经落座的精英小队成员,还有七八个人,严纲一一为他介绍。
有城建衙门的长史张埙,太守府的督邮李连,军方的别部司马单经,还有几个穿着白色大褂和便服的人,说是病理衙门和环保衙门的人。
听见“督邮”这个词,陈玹挑了挑眉。
督邮是督邮书掾、督邮曹掾的简称。始置于西汉,是汉代各郡的重要属吏。代表太守督察县乡,宣达政令兼司法等。
读过演义的人对这个职位应该都有所印象:桃园三杰中张三爷的故事以两个字为中心:一个是“酒”,另一个字是“鞭”。在电视剧中,最先受“鞭”打的就是这个“督邮”了。
在巡查刘备担任县尉的安喜县时,由于贪图贿赂,而刘备又不打算向他行贿,于是怀恨在心,想要陷害刘备,刚好被张三爷发现,于是此公便被性如烈火的三爷狠狠抽了一顿,也算为刘备出了一口恶气。
陈玹对这个职位的印象也仅停留于此,算不上十分抵触,但也与好沾不上边。
会议尚未开始,不知道是在等自己,还是在等严纲。
见到二人进来,除了太守府的大人物,其他几位都是起身走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像是看到了救星。
“啊,陈队长,严队长,你们来了!”
闻言,陈玹回复其一个符合社会期待的微笑。
“张大人客气了,事态紧急。”按照约定,这些交际问题都由严纲来替他解决,“我们就不多寒暄了,直入正题吧。”
“啊,好说好说,两位请入座。”城建衙门的张长史笑道。
一行人纷纷落座,陈玹与严纲坐在会议桌上座的左手方,周仓与华聆与其他小队成员一起坐在旁听席上。
不等张长史宣布会议开始,方才就坐在上座静静注视着一群人的督邮冷哼一声。
“哟,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让这么大一群人等你们,陈队长好大的官威啊。”
陈玹眯了眯眼,调转视线看向对方。
对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不到三十的样子,应该与周仓年龄相仿。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十指交叉,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他双眉微蹙。回忆了一番,自己印象中似乎没有跟这个人起过冲突。
“陈队长只是在外面有所发现,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严纲冷冷道,看起来与这位太守府的大人也不对付。
“哦?陈队长可真是天人之姿啊。”李督邮笑道,“我们百十来号人在此地勘察了数日,无所收获;陈队长一下车便有所发现,想来几天之内这一事件便可告一段落了吧?”
“李大人何出此言?”陈玹问道。
“在座诸公蒙受皇恩,代天子以牧四方。如今有此异症为祸一方,本官心中甚痛。”李督邮一脸痛心,“自当是希望迅速了结此案,上不负陛下,下不负黎民。”
“我今代表太守府监理前线,如若有人刻意懈怠,自是不能容他……陈队长不要误会,本官并不是在指责你。”
陈玹冷笑一声,原来是想要争夺指挥权的。
不过想想也是,晶榕病影响之恶劣已然超出小型突发事件,一旦解决,必是大功一件。作为领导者,履历上也将增光不少。
不过,就连事件的全貌都还没有侦查开来就开始考虑功劳的事了,呵呵。
听见陈玹的冷笑,李督邮的脸色一黑,二郎腿也不翘了,坐起身来盯着陈玹,语气咄咄逼人。
“陈队长,你这是什么态度?”
随后他又看向严纲:“严队长,你们太平道学对待本次事件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拖延行动,蔑视上官,你们置本官于何处,置百姓于何处,置天子于何处?”
“李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城建衙门的张长史开口打断,“如今正是需要诸公协力之时,岂能未决外患,先起内讧?”
李连冷哼一声,缓缓后靠。
“好啊,既然张大人开口,我们就先来说说这外患。”他搓了搓手掌,“我现在就想知道,那些被污染者,那些即将变成异类的怪物,到底有多少?在什么地方?”
张长史看向自家衙门的一名小吏。
小吏头顶在冒汗:“前几天在上几层的城区以及下水道里,我们发现了不少痕迹。军方甚至跟他们已经交过一次火,可是现在它们都消失了,找不到了。”
“啊哈,找不到了。”李督邮冷笑,严厉地追问道,“那么多人盯着,众目睽睽之下你跟我说找不到了?这些被污染者是会飞天,还是遁地?”
小吏支支吾吾无法解释。
陈玹与严纲对视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影响到今年帝国巡查使对襄平城的考评,”李督邮转头看向张长史,随后环顾会场,说道,“张大人,以及各位,自己好好想想后果。”
在座除了精英小队的学生们有些不明所以,其余各位大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能够肯定,这次的病源来自于地下。”张长史说道,“还有办法解决。”
“张大人,我希望你不要总是老调重弹。”李督邮说道,“襄平城百姓需要的是实际性的解决方案,而不是你在这里跟我打官腔。”
“李大人,根据太守的委任,解决本次事件的主要团队应该是我们的队伍。”严纲打断道,“你现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会议进程,希望你不要继续胡搅蛮缠。”
说着,严纲将盖有太守府钢印,方牵太守亲笔签署的委任状拍在了李连面前的桌子上。
李连的脸色十分难看,不过没有出言反驳,会议室迎来了暂时的安宁。
“我的队员里,包括了目前最熟悉旧城区地下系统的人。”严纲指了指公孙度,随后又指了指自己,“我们有能力深入探查被污染者们的行踪,所以这一点不需要各位大人太过操心。”
“有严队长这句话,我们今晚可以睡个安生觉了。”张长史感激地看了严纲一眼,说道,“我们的计划是找到被污染者的聚落,然后集中消灭。”
随后城建衙门的小吏开始介绍他们的行动方案,可能也是急昏了头,居然他们打算统一在整座地下城中投放剧毒。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陈玹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名小吏。
即使没有专门学过城建,也没有亲自在地下城市中生活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缺少一些常识。
旧城区紧邻雁湖,一旦这些有毒物质通过某些途径流入雁湖,且不说必然会对周边的小村镇产生致命性打击,新城区可还依赖着雁湖供给生活水源呢,难道还要再新建一次城区?
这个方案绝对不可行。
不过好在没等他开口,已经有其他部门的人开始怒斥对方。
“你们想要干什么?”环保衙门的代表拍案而起,怒目而视,“这会造成重大的环境事故,产生巨大的污染,旧城区废弃的例子你们忘了吗?”
“从技术上讲,你们完全不可能把一座城市所有通向外界的通道全部封闭,更不要说这是一座已经废弃许久,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一般城市的地下城市!”
会议室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城建衙门的小吏脸色煞白。
“这个方案暂时不要再提了。”严纲定了一个基调,接着转头跟陈玹商量,“看起来在这里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子瑨,要不我们还是先带队下去看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陈玹点点头。
……
十分钟后,一行人站在了一段古城墙之下,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铁门。
与小队同行的只有军方的别部司马和几位军士,其余人被李连以“现场情况复杂,不便多人多事”为由留了下来。
“这里就是旧城区的城门?”陈玹看向严纲。
他的身后,华聆好奇不已,目光打量着这扇锈迹斑驳的铁门,从上至下,从下至上。
“正是。”严纲点点头。
“我们如果进入地下,能有多大的空间?”陈玹问道,“正常大小的下水道恐怕是无法容纳机甲作业的吧?”
“倘若是在街区之中作业,机甲勉强可以通行,但是无法进行大幅的动作。”严纲说道,“如果是下水道,绝大多数管道机甲根本就下不去,我们只能穿着作战服作业。”
陈玹点点头,表示了解。见搭档没什么异议,严纲大手一挥,小队成员纷纷得令。
伴随一阵阵轰然巨响,各自将自己的机甲从装备中取出落在干道的青石砖上。
九具机甲一字排开,在阳光的照射下,各自不同的光芒交相辉映。
“全体都有,列装!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