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晚风，吹在身上，依旧很凉。
这个时间，贫民窟的流浪儿，都会找个避风的地方蹲着，最好有吃有喝，还有钱可以赚。
譬如“飞翔的荷兰人”酒吧外的露天场所。
街道上，小杰克一路走来，始终有奇怪的感觉。
被人盯着的感觉。
他几次扭过头，看到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本地居民，还有三三两两的灰靴子成员。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淡定自若，似乎被人盯梢只是他的错觉。
小杰克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灰靴子们，并没有跟上来。
因为每过一个拐角，都会出现新的灰靴子。
小杰克一路哼着小曲，蹦蹦跳跳来到“飞翔的荷兰人”酒吧大门外，看见了露天场所只有布鲁克先生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喝酒。
小杰克低下头，转身朝角落走去，试图在流浪儿中间隐藏自己。
刚走两步，小杰克愣住了。
因为角落一个人都没有。
他看了看四周的角落，惊奇地发现，今天晚上，一个流浪儿都不在。
这里只有布鲁克先生，和他自己。
小杰克忽然感觉大事不妙，立刻转身向街道上跑去！
但来的路上，已经有十几个灰靴子堵住了出口。
小杰克换了几个方向，都被四面八方的灰靴子堵了回来。
最后他被逼回了露天场所。
被逼到了布鲁克的身前。
布鲁克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小狗，露出了狞笑，他招了招手，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跑了过来。
布鲁克从怀里掏出一个沉重的钱袋子，递给手下。
“人已经收到了，你把钱给他。”
“寇尔森先生说过，规矩就是规矩。”
接着，布鲁克又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顺便送上我的致意。”
大汉点点头，收起钱袋子和匕首，转身往巷口跑去。
沿途的灰靴子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
小杰克顿时明白，自己已经被出卖了。
他看着灰靴子成员们，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布鲁克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让小杰克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孩子，对我说没用。”
“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对寇尔森先生说吧。”
“带走！”
两个灰靴子成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挟持住小杰克，跟在布鲁克的身后，朝着酒吧后门的巷子里走去。
他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处极其偏僻的房子前。
小杰克认得这间房子。
这是灰靴子的外围据点之一。
平常都是灰靴子的成员在此聚会、住宿、储存违禁品、关押殴打警局卧底的地方。
他和小克里斯曾经躲在屋檐下躲雨，结果就被屋子里的灰靴子冲出来打了一顿。
所有的流浪儿都不敢靠近。
还没等小杰克反应过来，众人打开了房门，布鲁克一马当先，两个手下左右挟持着小杰克，走进了室内。
屋内的四个角落，和通往其他房间的入口处，都站着一名灰靴子的执行人。
正中的桌子上，摆着一些纸张，似乎是一些资料和信件之类。
桌子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独眼。
看到对方右眼的黑色大眼罩，小杰克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是寇尔森先生！
是灰靴子的老大！主宰贫民窟生死大权的男人！
两个人把小杰克推搡着按在了寇尔森先生对面的椅子上。
小杰克几次想站起来逃跑，几次都被按了回去。
寇尔森缓缓开口：“孩子，不要害怕，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今天晚上，只要你做出正确的选择，就没人会伤害你。”
“也许明天，你还可以回到那个桥洞里面，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小杰克不再挣扎。
两名灰靴子退了下去。
“首先，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昨天晚上，带你离开的男人，是谁？”
小杰克摇头：“我不能说。”
寇尔森先生没有生气，继续问：“他的地址在哪条街道？”
小杰克还是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
寇尔森又问了第三个问题：“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小杰克还是拒绝：“我不会说的。”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寇尔森先生不急不忙地从桌子上的纸堆里抽出了一张纸，对着上面的资料念了起来。
“夏洛克.李。”
“贝克街221号。”
“伊莲.夏洛克。”
听到这些资料，小杰克大吃一惊！
寇尔森先生放下手中的资料，说：“我刚才的问题，不是要你回答，而是看你的态度。”
“你的态度表明了，你选择了夏洛克先生。”
“看来夏洛克先生一定给你许诺了美好的未来，但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位侦探先生，也许不如他展示出的那样强大。”
寇尔森从桌上的资料里抽出一封信，推到小杰克的面前。
“这是今天早上，你离开贝克街221号之后，夏洛克先生写给警局的信。”
小杰克盯着眼前的信，还是摇着头。
寇尔森先生笑了起来：“怎么，你连他的信，都不敢看？”
小杰克犹豫了一下：“我不认识字。”
寇尔森先生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寇尔森先生尴尬起来，以自己的身份，总不能给一个小孩子读信吧？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屋内灰靴子的大汉们纷纷东张西望起来。
像是一群害怕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寇尔森先生脸上抽搐了一下。
灰靴子的识字率……有待提高。
“你们谁会读这封信？”
布鲁克举起手：“寇尔森先生，我可以！”
“我最近跟着工人们一起上夜校，认识了不少单词！”
寇尔森先生很满意，点了点头。
布鲁克开心极了，拿起了信件就读了起来。
“亲爱的德莱顿警长——出于工作上的需要，我想申请一把手枪，子弹若干。”
“此外，如果能再送一款今年秋季，伦敦最流行的女士手提包就更好了。”
“对了，手提包需要小巧型，以适合十四岁女孩携带最佳。”
“你的夏洛克.李。”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安静的可怕。
布鲁克念完信，试探性地说：“寇尔森先生，我念的对吗？”
寇尔森看到布鲁克满脸都是“快表扬我”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念得很好。”
“从明天开始，那个夜校就不用去了。”
布鲁克傻眼了。
他知道自己犯错了。
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小杰克也愣住了。
夏洛克先生要枪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又要一个女士的手提包呢？
是为伊莲小姐要的？
他可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主人啊！
“咳、咳、”
寇尔森先生咳嗽两声，拉回小杰克的注意力。
“这封信的重点是枪。”
“但如果一把枪就可以对抗灰靴子，那我早就待在伦敦的监狱里了。”
“夏洛克先生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强大，他许诺的东西，我一样可以给你。”
“你不会以为灰靴子只在贫民窟里靠保护费生活吧？”
“灰靴子在外面的产业很多，还有很多绅士和贵族，也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甚至能接触女王和首相。”
“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如实回答一个问题，我可以既往不咎，还可以让你加入灰靴子。”
夏洛克先生的神秘和强大，被寇尔森先生一一击碎。
灰靴子的实力，超过了想象。
小杰克昏昏沉沉中，听到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
“你的朋友告诉我们，你在贝克街221号看见了天使。”
“那个天使，究竟是夏洛克先生，还是伊莲小姐，又或者，是别的某个存在？”
几乎同时，小杰克感觉到，寇尔森先生右眼的眼罩下面，某个东西正透过黑色的罩布，诡异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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