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闻言坐到了沈岩身旁，他到也没有拒绝，而是坦然接受了。
朱由检挑挑眉，没想到这个便宜姐夫这么大胆，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这个小舅子在一旁看着。
沈岩正色道：“四娘，不知道你们翠红楼里平常有没有官员来？”
“肯定有啊，不是四娘我吹嘘。整个南京城，没有几家青楼楚馆比我们翠红楼更受城里的达官贵人欢迎了。
南京城的六部尚书，魏国公府的人，还有守备府的，南直隶的各级官员，哪个没来过我们翠红楼。就连江宁制造局的公公，都来过呢。”赵四娘自豪的说道。
赵四娘每提到一个官员，朱由检的脸色就黑一分，直到她说到江宁织造局的时候，脸上挂不住了。
“那些死太监也敢上青楼玩？！”朱由检黑着脸道。
赵四娘连忙小声道：“哎呦，我的祖宗诶！那死……是您能说的吗？您这话要是给别人听到了，不是给朱家惹祸嘛。”
她的魂都快给朱幽简吓没了，平时以为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现在看来何止纨绔，简直是坑爹啊！
沈岩不以为意道：“哈哈，只要是人，都有欲望，太监是人自然也有欲望，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他们是皇帝的家奴，哪有当家主的克己守礼，而当奴仆的花天酒地的！”
虽然朱由检想大声怒骂，但是他好歹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克制住了。
不过，他还是气不过。他们老朱家为了江山社稷，可以说是勤政爱民了，怎么现在官员对他们的要求却是越来越多了，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可他们自己呢，堂而皇之的喝花酒都没有人汇报了。
“四娘，你先下去吧。”沈岩挥退了四娘。
“好，两位公子慢慢聊。”赵四娘担忧的离开了。
“我们说的话你们就当没听到就行了。”沈岩对身边两个小姑娘说道。
两个小姑娘懂事的点点头。
“小弟，这都是官场潜规则。不只是在南京城，各地都一样，就连京师都有。呵呵，太阳底下可没什么新鲜事。”沈岩撇撇嘴道。
朱由检问道：“为何没人上报？”
“士人都乐意来青楼喝花酒，谈诗论赋，你觉得他们当了官后，反而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了？再者，在他们的嘴里，这可是美事儿，你不来，反而是不合群了。”
“那宫里的人呢？”
“太监喜欢钱喜欢女人，要不哪里有对食这个说法？君不见被杀的魏忠贤，他身家多少，除了客氏还养了不少女人。”
“按照他们的俸禄，可吃不起花酒！”
朱由检想起来了，翠红楼喝花酒可不便宜。除了国公和三品以上官员可以偶尔来，三品以下的官员哪有俸禄来这里花销。更别说江宁织造局的太监了。
沈岩讥讽道：“江南鱼米之乡，想捞钱还不是容易的很。织造局的太监管的丝绸就是钱，随便虚报两笔，一年的钱都有了。下面的小官没人孝敬，难道不会盘剥吗？”
“如此，他们岂不是在挖大明的根？”朱由检脸色很难看。
沈岩似笑非笑道：“真正挖大明根的也许有他们，但是更多的是布满整个大明的王爷和勋贵集团。”
“怎么可能？”朱由检失声道。
沈岩笑道：“大明如今宗室和勋贵有多少人，占有土地多少，经商的多少，缴的税，哦，他们不缴税。你算算，他们每年能积攒多少财富，这些财富是不是大明的根。”
“那都是宗室和勋贵们应得的。”朱由检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整个大明都是朱家的，占有些土地又怎么了？
沈岩说道：“即使他们不交税，每年还需要朝廷拨款几百万两白银，哦，朝廷还欠了他们几十年的钱粮没给呢。如此，你还是认为应该吗？”
朱由检：“……”
这也是他觉得难办的一点，朝廷穷啊！没钱就没办法招募强兵，没办法打造好装备，他看到的未来中，就是因为朝廷财政崩溃，才被反贼打到了京师。
沈岩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都是肉食者的事情，和我们又没关系。”
有关系，怎么没关系，这可关系到朕的生死！朱由检心中呐喊道。
今天和沈岩的交谈，如同醍醐灌顶，又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他觉得自己收获了一些，还想听听他谈论宗室问题。
可惜，碍于身份，他也无法明言啊。
“四娘，四娘？”沈岩呼喊道。
赵四娘进来后问道：“来了来了。两位公子可是谈完了？”
“嗯，对了四娘。那些达官贵人喜欢喝的是哪种酒，给我们上两壶。”沈岩说道。
赵四娘笑着道：“翠红楼的‘九坛春’最为达官贵人喜爱，我这就给两位公子上两壶。”
过了一会儿，龟公端着两壶酒送了上来。
赵四娘在旁边说道：“刚温过的酒，正好趁热喝。”
不用两人动手，旁边的姑娘自然会帮他们倒酒。
所谓的‘九坛春’依然是黄酒，只是味道和之前的又有所不同。
这个时代的黄酒性质温和，口感香醇，但是不加热喝的话，对身体有害，这点不如白酒和葡萄酒。
不过这一路走来，只要是上档次的酒楼卖的都是黄酒或者米酒。而白酒，则被称为臭酒，喝的人都是苦力杂工。
沈岩问道：“赵四娘，如果我们有白酒送给你们翠红楼，你们收不收？”
“白酒？”赵四娘嫌弃道：“公子，谢谢您的好意了。不过白酒送给我们翠红楼，我们也不会收的。”
“为什么呢？”沈岩问道。
赵四娘想都没想，回答道：“白酒就是臭酒，不仅辣嗓子，还容易醉，喝的都是贩夫走卒，达官贵人如何会喝这种酒。”
沈岩问道：“如果有那种又香，又醇，还不容易醉的酒，你们要吗？”
“有那种酒？”赵四娘不信。
“真有的话，四娘愿意收吗？”
“不要钱？”
“不要钱。”
“那可以，我要来，酒在哪？”
“还没酿出来呢。”
赵四娘：“……”
“公子莫不是戏耍奴家？”
“自然不是，等酒酿好了，四娘就清楚我没骗你了。”
朱由检眉头微皱，翠红楼还真收白酒？他有些不理解。
谈妥以后，两人小酌一杯后就走了。
“承惠六两银子。”赵四娘笑眯眯的说道。
这钱真好赚，就喝了两杯酒，啥没干白赚那么多钱，果然，这朱公子还是那个败家子。
嗯，和他来的这位公子也一样，还要给青楼送酒？真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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