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枫只听一阵人声喧哗,脚步越来越近,随后林雪枫有人伸手试探自己鼻息。突然间,林雪枫只觉胸口心脏之处剧痛,似乎有人对她施以轻薄之举。
林雪枫羞怒之下,当即便要发作。正当她便要睁眼之际,眼皮微微一动,牵扯伤势,随即一阵巨痛。
这一痛之下,林雪枫才想起自己眼目已毁,早便瞎了。
便在这时,林雪枫胸前那支手挪了开去,又带动她胸前那焦炭般的皮肤一阵剧痛。随即林雪枫又听见一人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跟着林雪枫只觉周身剧痛,原来她被村民抱了起来,一高一低地慢慢山下。
这时林雪枫心中恍然:“原来是有人在试探我心脏是否还在跳动,瞧瞧我是生是死。”暗道:“这伊斯人太也粗鲁,手搭脉搏,便可知我生死,却偏偏要摸我、摸我……”想到这里,不由脸色大红。
不过她此刻周身上下早已化作焦炭,旁人自也瞧不出她的神情。
过得许久,林雪枫被村民晃得痛苦不堪,焦炭般的皮肤也在雪地蹭落不少,露出内里的血肉白骨。
如此剧痛,若是换作旁人,早便晕厥昏死。但林雪枫却须时刻保持清醒,一防当真一睡不醒,就此离世。二是一旦来历暴露,须得立时便以天法逃走。正因头脑清醒、并未昏死过去,此时的林雪枫大受非人巨痛,只觉生不如死。
正当林雪枫频临绝望之际,突然后背剧痛,原来是村民将她放在了床上。
四周村民似乎多了起来,而后林雪枫周身又被一阵剧痛折磨得生不如死。
原来村民拿出剪子,将她浑身上下与皮肤早已融为一体、化为焦炭的衣物剪去。林雪枫只觉自己似乎被人活活剥了皮一般,痛得再也忍不住,哼了一声。
林雪枫这一声痛哼,却也并非她原本那清脆悦耳的嗓音。
原来她在以烈火焚烧自身之时,有意将喉咙一并烧坏。只是林雪枫力道拿捏精准,仅仅烧毁了她喉咙中用于发声的韧带,并未将其烧作焦炭,以防阻碍呼吸通气。如此一来,林雪枫喉咙便只能发出嗬嗬之声,不能说话,便不再害怕有人识出她熙人声调了。
村民听见林雪枫痛出声来,又是一阵喧哗。只是这次言语之中有了一些激动与愉悦之情。随后,林雪枫发觉有人给她喂水,为她剪去焦炭般衣物的手劲也轻柔了许多。
林雪枫心道:“伊斯百姓,果然也有良善之人。”突然间,又想起这些伊斯人虽是好意,但如此当众除却自己衣物,虽说连带扯下不少血肉,以致面目全非,但总之自己是一丝不挂。
林雪枫毕竟是妙龄少女,想到此节,如何还忍得住。
便在这时,林雪枫只觉有人擦拭她的伤处,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之下,林雪枫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赤身不赤身、露体不露体。
好容易苦苦捱到擦拭告终,但林雪枫周身痛处非但没有丝毫缓解,反而加重数倍。原来村民是以伊斯烈酒擦拭林雪枫,以防伤处化为脓血。
林雪枫痛得哼声连连,好容易知觉到有人以凉凉的膏糊物事涂抹伤处,那非人痛楚终于有所缓解。随后,村民陆续离去,只留下此间主人或是大夫的村民照料于她。
横躺在床的林雪枫虽能强忍周身那生不如死的炙痛,但眼睛烧毁、目不能视却令她极为不安,于是悄悄以神耀之力医治双目眼珠。只是她使力慎之又慎、极为小心翼翼,以免复原太快而惹人生疑。
往后几日里,每隔几个时辰便有妇人为林雪枫喂食清水食物。那妇人每回都说些叽里咕噜的话,林雪枫猜想那都是祝愿祈福的话。
除却妇人喂食,其余时候林雪枫都是一个人躺着。
此时的林雪枫耳目聪慧,只是旁人不知罢了。她为了尽早恢复自由之身,便小心翼翼地调运混沌真力医治肌肤烧伤。为防伊斯人心中起疑,她治疗得很是缓慢,更多时候她都是凝神聆听屋外人声,借此偷学伊斯话语。
有一日,外面有小孩嬉闹时摔伤,便有大人上前安慰。林雪枫听得大人说了“迈哎结”一词。
这“迈哎结”她曾听过多次,都是妇人来向她喂食时对她的称呼。于是林雪枫猜测“迈哎结”三个字是指受伤的人。
如此过得数日,林雪枫双目已能视物,但她双眼上下眼皮烧伤极重,此时只能勉强睁开一丝缝隙,不过这也胜过盲眼瞎子无数了。只是她周身伤势极重,伤处结痂,眼下依旧只能卧床养伤,林雪枫便只好转动眼珠,向四周打量。
眼能视物之后,林雪枫偷学伊斯话便更为便捷。
这些时日以来,她已记下了许多词语。譬如“桌子”叫“都”、“椅子”叫“冻”、“张嘴”称为“安嘶亏哆”、“再喝一点”念作“威毕喜哦”。至于“迈哎结”,她也知道这不是指伤者,而是“小孩子”的意思。
又过得十余日,林雪枫伤处的血痂脱落,终于痊愈。
这日,妇人又给林雪枫送来吃食。
林雪枫双目眼皮受烧炙之后,互为粘连,仅能睁开一丝小缝。她见到妇人到来,勉力向妇人一笑,以示谢意。
只是她这幅尊容,再咧嘴一笑,直如鬼怪一般。与她原本明眸皓齿、眉清目秀的可人容颜说是云泥之别也毫不为过。
那妇人并不在意林雪枫丑陋怪貌,神色柔和地为林雪枫喂食、轻轻地陪她说话。
只是林雪枫眼下还不能将妇人的话尽数听得明白,只能懂个七七八八。那妇人话语大意是:可怜的小孩、老天保佑你、你活了、今天觉得怎么样、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吗、残忍的撒旦、老天爷惩罚……
林雪枫口中嗬嗬一番,示意自己尚未痊愈,还不能说话。那妇人又兀自说了一会,便专心喂她吃饭喝水。
与其说是吃饭,倒不如说是喝汤。林雪枫这些时日来,妇人都是喂她喝汤,以及吃一些烤馒头,伊斯人吃饭也不用筷子,而是以小刀小叉替代。那浓汤酸酸的,烤馒头不仅有些发黄,而且又干又硬,与大熙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全然不同,使得贪嘴的林雪枫在心中叫苦不迭。
妇人喂了饭后,又以清水轻轻擦拭林雪枫的身子,洗去旧药、复上新药,妥当之后又为她换上一身干净衣物。
又过得两日,林雪枫已能下床走路。期间她无意中瞧见自己脚趾十根白嫩的趾头都不见了,一根不剩,想来脚趾已被自己烧断了。两只小脚如烧焦的短肉板,光秃秃、黑乎乎的。
这日,那妇人还没到饭点便来到林雪枫住的小屋。林雪枫已知这位好心的妇人名叫“伊万诺瓦”,见她到来,林雪枫连忙撑着坐了起来。
林雪枫听伊万诺瓦说道:“可怜的小孩,你痊愈了,城里来人了,你也一齐去罢。”其实伊万诺瓦说了许多话,只是林雪枫听不懂,眼下她只能从伊万诺瓦那一长串话中听懂这些短句。
林雪枫一听能够进城,这正合她意,连忙以伊斯话回道:“喀啦西哦。”
“喀啦西哦”在伊斯话中有“好的、是”之意。这是林雪枫头一回向人说话,难免有些心怯,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加之她伤势未愈,说话本便有气无力。
伊万诺瓦听得林雪枫终于开口,激动起来,连忙奔出屋去。过得片刻,伊万诺瓦领着数人回到房中。其中有两人身着黑袍,脖子挂着一根细绳,绳上挂着一个十字形的物事。
林雪枫从未见过这两人,又见他二人衣着与村民大异,心道:“这两人便是伊万诺瓦口中那从城里来的人罢?”心中一动,暗道:“难不成这二人是专程为我而来?坏了,难道是我来历暴露了吗?”心中如此一想,立时便有些慌了。
她倒不是怕这二人与她为难,毕竟她伤势虽重,但大脑未损,随时可引动天法,无论逃离或是自保,甚至想要反击和杀敌,也都非难事。
只是林雪枫一旦引动天法,便枉费了自己这些时日以来所遭受的非人苦痛和残酷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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