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从命。”说罢,六公主随执明一道去了巴山夜雨。
巴山夜雨是一处湖心小亭,要去湖中央,可以坐船,也可以走小桥,只是小桥便上岸的地方有些圆圆的鹅卵石,一下雨,周围遍布青苔,又湿又滑,很容易摔倒。坐船也一样,都要经过这地方,这处湖心亭上已经摆好了茶具,棋盘和瑶琴,周围还长着几棵翠竹,远望去,风雅别致,骨气铮铮。
六公主选择坐船,执明便先行跳上船去,伸手扶着六公主上了船,六公主的手碰到执明的手心之时,不禁红了脸。执明撑着青色的油纸伞,帮六公主打伞,一路之上,六公主时不时偷眼看执明,执明挺直了背,目光直视前方,恍如谦谦君子。
这时,到了鹅卵石的地方,执明靠近六公主小声说道;“公主,这地方湿滑,不如你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护着你。”
六公主听着执明妥帖又温柔的叮嘱,耳朵不禁有些发红,执明装着看不到的样子,心里却暗暗窃喜,鱼儿已经上钩了。
六公主走到鹅卵石上,没走几步,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向后倒去,执明手疾眼快,身手不凡,一把抱住了即将滑倒的六公主。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六公主害羞的避开了执明的眼神,看向了别的地方。
“公主,这里路滑,你要小心!”执明笑着说道。
六公主哪里是老猎手执明的对手,三言两语便被执明迷得五迷三道了,听着执明体贴的话,竟然一时忘了回答,脸上腾起了红云。
六公主在执明的护送下,向着前方走去,很快,到了湖心亭,执明来到桌案前,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公主,远来是客,朕特意准备了雨前龙井,还请公主一起尝尝。”说着,执明低头开始烧茶,他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族公子的优雅,一双手又细又长,骨节分明,远远看去,仿佛一幅山水写意画。
执明给公主斟上茶,随后问道:“公主,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听庭外雨,品亭内茶,高山流水,知己难遇。伯牙绝弦,《流水》未止,何不听《流水》之音?”六公主幽幽说道。
“好!”执明示意身边的宫人上前弹奏,耳际传来流水之音,温婉动人,执明随即说道,“公主一言,不禁让我想起一首诗。”
“什么诗?”六公主好奇的问道。
“摔破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己难上难。”执明沉声说道,“居于山巅,又有谁能知晓,高处不胜寒的孤独?身在帝王家,有的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苦楚,只是旁人未必能感同身受,自然谈不上理解。纵使后宫佳丽三千,却始终未得一人心。人生八苦,求不得,放不下,虽贵为人间君王,亦难逃婆娑因果。”
六公主看着执明悲伤的眼睛,不由得心生几分同情和怜惜,听着执明忧郁的话,看着他俊朗清逸的面容,六公主心头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只是她不知,执明此刻的未得一人心,求不得放不下,都与她无关,只有这一瞬的表演是给她看的。六公主素来被父母捧在手心,心思单纯,自然比不得执明这老猎手。
“陛下,我也出生帝王家,其中种种,或许也能了解一二。”六公主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一事颇为好奇,陛下刚才说未得一人心,不知是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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