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最后一个王爷 > 第34章 琼林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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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银海望了慕容轻侯一眼道:“鲜于通在时,上京城内风平浪静,我们一切如常。自从王庭之变,各方平衡打破,鲜于仲急于稳定局势巩固王位,主和;而钟离味野心勃勃,做着开疆辟土版图南扩的美梦;还有大殿下鲜于白,朝中老臣之多心向于他,竭尽所能欲将其迎归北延。”

“驿站纵火案何人所为,可有线索?”

“在下派人查过,而且重点查了钟离味,没有找到他参与的证据。不过失火前,倒是发现了南边来了人,冀王身边的贴身护卫叶暮秋曾在城里出现过。至于是否与纵火案有关,在下就不知道了。”

慕容轻侯拿出一块木牌,问道:“这是当时现场捡到的,可否识得来历?”

卢银海左右认真翻看几遍,若有所思又摇摇头,似乎拿不准。“好象在哪见过......哦,这是将军府的腰牌,我记得张参将拿出来过,怎会在大人手中?”

吴必非琢磨道:“将军府,那叶暮秋来干什么呢?”

慕容轻侯回想起那夜一战,对方非是一般高手,剑法招式必是南派无疑。可要真是冀王所为,他又是什么目的呢?而且,这腰牌又怎么解释?

吴必非继续问道:“还有其他情况吗?”

“其余就是生意与关系的事。在下进入北延多年,除了大将军府,与宫里及其他部衙建立了或远或近的关系。驿站的事在下之前并不知情,让汤一虎那个憨憨打扰了大人清净,后来去朱衣尉使了点银子,答应暂时按下。”

“卢总办,上京乃北延首善之都,行动、情报什么的得花不少银子吧?”

“沐大人,一年嘛大概二三十万两。司里只在第一年拨给十万两,剩下的我们自给自足,眼下现银约有二百万两。”

“卢总办不容易,都做哪些生意?”

“主要是瓷器、首饰、丝绸和时鲜果蔬之类,王室大户销路很好;盐铁茶等朝廷严禁,在下是万不敢越线的。”

慕容轻侯深知有钱能使磨推鬼的道理,将来欲做大事,没有大笔的银子是不成的。卢银海经营有术,不妨学习学习。

“货物何来何去?怎么操办?”

卢银海看看吴必非,吴必非道:“沐大人是陛下钦点的副使,临行院长也有交待,实话实说吧,无须遮遮掩掩。”

卢银海连连道:“是是。大宗的货源是户部一个叫戴三元的人操办的,经紫菱江漕运至霞凝城,再由我们的人接过来。因为北延宫里有人参与,一路倒是畅通无阻;只有一次被大将军钟离味发现,没收了货物,赔了不少银子。”

三人谈了一阵,那朝奉进来道:“总办,到点了。”

卢银海抱歉道:“本号一向申时关店,今日更不敢延时而致人起疑,两位大人择日再谈?”

吴必非道:“差不多了。院长有令,使团在上京一日,你等一日听从我和沐大人的命令,全力配合。明白吗?”

“在下明白,大人随可以时差遣。”

回使馆的路上,慕容轻侯一直在琢磨,上京谍报网这么隐秘的事,为何轻易告诉自己。吴必非既然先于自己知道,而且院长亲自面授机宜,这家伙的身份看来非同一般。还有,上京之行,是否另有更重大的使命?

吴必非好象猜透了慕容轻侯的心思,笑道:“大人是不是觉得很突然?”

“呃,下官确实有点懵逼。”

“懵逼?”吴必非头脑瞬时短路,这新鲜名词却是第一次听到。

慕容轻侯忙解释道:“崚州乡下人的话,糊涂的意思。”

“哦。其实换了下官也会......懵逼。”吴必非尬笑道:“怎么说呢,枢密院独立于六部九卿之外,是陛下的一把刀。明白?”

慕容轻侯道:“你说这是陛下的意思?那陛下为何要让我知道?”

“嘿嘿,下官只知依令行事,大人不解可自问陛下。”

慕容轻侯心中窝火,姓萧的有话不明说,简直就是玩老子。你喜欢玩我就陪你玩,信不信到时候将你的底儿给端了。

二人踏雪回到使馆门口,吴必突然道:“沐大人,差点忘了,明晚北延王在琼林殿为使团设宴,收拾整齐点,不要迟到。”

琼林殿是北延朝臣聚宴的场所,规模华丽远逊于大殷皇宫诸殿,就是在北延王城宫殿群中也并不起眼。在此接待一国来使,轻视之意昭然。

朴章文将吴、沐二人引进殿中,数十架蜡灯明烛高烧,映得殿内如同白昼。慕容轻侯偷眼一瞧,两边短几排开,几乎都坐了人,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二人身上。

二人行至阶前行使节之礼。吴必非声音洪亮,拜道:“大殷使臣吴必非参见北延王。”

鲜于仲头戴翻毛白貂皮帽,身着羊毛大氅,徐徐道:“贵使远道而来,辛苦了。”

吴必非谦恭答道:“为人臣者,当为君分忧。臣等若能不辱使命,促成大殷、北延睦邻友好,彼此邦宁永固,辛苦何足道哉!”

鲜于仲赞道:“贵使此言甚得本王之心。旁边这位,可是副使小沐大人?”

慕容轻侯正偷偷观察鲜于仲背后站着的人,气势身形熟悉,隐约是度母山上的蒙面人。听见问话忙回道:“蒙北延王垂问,外臣沐轻尘,今日有幸得见王面,凑巧有一事请教。”

“哦?”鲜于仲很意外,又不好推脱,便道:“何事?请讲。”

“两月前贵国发来文书,开启两国修好,确是双方利好之事。可据贵方提出的条件,外臣以为并无诚意,是以请问可是北延王之意?”

此言一出,满座的人都带愤愤之色。鲜于仲哈哈一笑道:“今日宴会,不谈国事。两位且入座,多饮几杯。”

两人坐了,自顾自喝起酒来。座中一人霍然而起,“贵使无礼!欺我北延无人乎?”

有人露头,正中慕容轻侯下怀。他舅舅的,老子正没处撒气呢。

“谁人无礼?才入北延,驿站纵火行刺,谈判一派胡言,度母山阴谋追命,请问这就是北延的礼?”

“驿站分明是你等所为,谈判本就各为其主,至于什么度母山,咱门怎么知道,还不是捏造中伤的手段。”

“笑话!大殷泱泱之国,气象光明,怎屑拿个小小驿站下手?谈判谈的什么鸟判,只许起价不须还钱;度母山嘛,自然有人心知肚明。”

白恨水装聋作哑,只要不指名道姓,就当他胡言乱语,何况没人愿意相信。

对面座首一人道:“各位不要作口舌之争。老朽久闻沐大人探花之名,今日宴会,谈文佐酒,岂不乐乎!”

鲜于仲见是北延文坛首座慕容致远,心想老先生出面杀杀对方气焰也好,于是开言道:“两位外使,可有意乎?”

慕容轻侯心知自己的探花郎是个水货,心中不免发虚。不料吴必非对他信心满满,昂首应道:“外臣替小沐大人接了。请划出道来。”

慕容致远边上一人离席道:“下官太学叶文举,愿向沐大人讨教对联则个。”

慕容轻侯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示意对方出对。

袁文举略一沉思,道“树已其中千寻休纵斧。”上联是他偶然得之,琢磨了多年也没想出下联,眼前年纪轻人不可能对得上。

殿中众人一听开口就不简单,心道有好戏看了。

吴必非傻了,后悔不已。慕容轻侯来回踱了几步,对着坏笑的北延人从容对道:“好说,果然一点不相干。”

袁文举暗暗赞叹,不甘心道:“再来。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

唇来舌往一连对了十几联,慕容轻侯的下联似是信手拈来,联联工整贴切,将整殿人看呆了。叶文举渐渐词穷,竭力维护最后的尊严,道:“贵使年纪轻轻,似是‘鸡冠花未放。’”

“一小一老,外臣就冒犯了,‘狗尾叶先生。’”

胜负已定,全场死一般寂静,鲜于仲无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慕容致远。

慕容致远道:“沐大人真乃天才,老朽欲以诗词切磋一二。”

慕容轻侯观这老头不似俗人模样,躬身致礼道:“先生有言,在下不敢推辞。请北延王出题吧。”

鲜于仲想了一想,“那本王就以边塞为题,一炷香之内,诗、词各一首。”

内侍摆上纸笔,焚起线香。慕容轻侯提笔就来,边喝边写,挥挥洒洒根本停不住。一炷香尽,慕容致远已然完成,神态怡然。而沐轻尘的几上,厚厚叠了一摞。

内侍当场宣读。慕容致远不愧饱学大儒,一诗一词果然高明,赢得满殿掌声,马屁声一浪高过一浪。

内侍接着道:“以下是大殷沐大人所作。”展卷开读:“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崚州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二三十首读罢,满场俱寂,气氛好似凝固了一般。良久,慕容致远起身鼓掌,孤独的掌声在空荡的琼林殿中分外清越。

慕容致远心如死灰,仰天长叹道:“后生可畏吾衰矣!沐大人,老朽心服口服。大殷文气璨然,探花郎尚且如此,状元、榜眼当是何等高峰!大王,臣为学五十余载,今日始觉虚名在耳,明日自当归去,恳请大王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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