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
张无忌缓缓收功，淳厚的内息开始收敛。
殷天正脸色好了些许，但怒气仍未消散。
“外公，是无忌错了！无忌只想知道，我离开光明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无忌没有犹豫，直接跪倒在殷天正身前。
“唉…！”
见到张无忌如此模样，殷天正长叹一声，又不得不压制心中怒火。
“起来！”
待对方起身后，殷天正才说道：“昨日你离开后，那宋青书上了光明顶。”
“什么？！”
还未等张无忌说什么，赵敏便惊讶出声。
“那家伙，还真敢上来找死？难不成杀了一个泰山掌门，就以为……”见到殷天正难看的脸色，赵敏的声音越来越低。
“总…总不能他真的抢走了周芷若吧？”
若不是两人都是内力深厚之辈，恐怕都听不清楚这最后一句。
“是啊，外公。我半年前曾与宋师兄在卢龙城交过手，虽然其一身横练古怪，但真打起来，顶多也就和外公您不分伯仲才是！”
张无忌也道。
这也是为何他没等韦蝠王确认宋青书在不在便跟着赵敏离开的缘由之一。
半年时间，就算宋青书实力有所进步也应当有限。
明教高手皆在，又有何惧？
“哼，不分伯仲？！”
殷天正脸色一黑。
昨日经历，仍旧历历在目。
“武当俞二侠出手想要清理门户，一招未过便被宋青书打伤！我以鹰爪功出手，连他皮肉都未伤丝毫，一掌将我伤重至此。”
“而后我明教左右两使、五大散人、五行旗两位旗主、天地四门中两门门主共同出手，被那宋青书一人一掌压制！”
“最后…杨左使挺身而出与其对掌，包括我在内的众多教众兄弟以内气相助。最后在张真人的帮助下，才勉强与之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
赵敏难以置信，如此众多的高手，竟然是与那个宋青书两败俱伤？！
然而张无忌眉头紧皱，他自己也是武功高手，知道想要做到这个地步需要多么恐怖的实力。
他比赵敏更为心惊。
但他也知道，事情还未完。
“是啊，两败俱伤。”
殷天正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不知道是对自己或是对他人，继续道：
“他轻伤，我等伤势虽不重，但都也不轻。”
“最重要的是……杨左使，经脉已废！”
“什么？！”
此言让张无忌脸色猛然一变，心中更是一沉。
但殷天正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张真人出手，一门太极拳法让那宋青书无可奈何。却被其仗着恐怖力道与肉身强行以伤换伤！”
“虽然伤势不重，却……”
“外公！我太师父他怎么了？！”
张无忌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他万万想不到，哪怕是在卢龙城后也从未重视过的宋青书，竟然能做下如此之事！
身后。
赵敏同样脸色惨白。
以她的聪慧，自是知晓现在……事情闹得太大了。
别说明教众人，恐怕张无忌也会对她心生不满。
“张真人他……伤势古怪。宋青书留下话，张真人伤势不会重，但若是五年之内跨不过先天之境，便会身死道消！”
“而后周芷若当众跟着宋青书走下光明顶，两人宣布成为夫妻！”
“……”
“先…先天！”
张无忌心中猛然抽痛。
他已不是曾经空有武道实力的懵懂青年，自然知道先天之境意味着什么！
从全真教重阳真人后，再无明确踏入武道先天境界的存在。
有人猜测郭靖郭大侠和那位神雕大侠或许进入过此境，但终究只是传言。
脸色不断变幻。
最终，张无忌还是勉强冷静了下来。
外公刚刚说得对，他是一教之主！
错误已经犯下，此刻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外公，昨日在光明顶上之人皆是见多识广之辈，可否有人知道宋青书到底是练得何等武功？连太师父都不是其对手？”张无忌语气凝重的问道。
无论是九阳神功还是乾坤大挪移，皆是天下有名神功。
但他两门神功在手，正面对战也不敢说能伤了太师父。
那太极之意，他也有所涉略。
深知其中恐怖。
虽然看起来宋青书是靠着以伤换伤才能够伤得了太师父。
可是以太极拳、剑的作用，一般功法就算强横，也不可能有以伤换伤的机会！
“宋青书所用内功仍旧是武当纯阳功，单论内力而论，顶多是当世一流水准。”
“但其肉身古怪坚韧，力道极其恐怖。无人知晓他到底练的什么功夫，只是江湖传言宋青书在焦宁路为抢夺一门大路货色铁头功杀了泰山前任掌门，恐怕两者有些关联。”
“然后便是一门刚猛无比又连绵不断让人难以喘气的掌法，据张真人说，此门掌法乃是曾经神雕大侠杨过的独门武功黯然销魂掌！”
殷天正说起这些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这还是宋青书没有狠下杀手的情况，才让明教虽然声威大损，但实力得以保留。
不然的话，恐怕要像明教教史记录中的‘黄裳之难’那般了！
北宋时期，中土明教驻地可不在这西域之地。
是被黄裳一人硬生生打残后，不得不搬迁到西域避难，从此一蹶不振！
直到前任教主阳顶天上任，才在其领导下逐渐恢复声势，影响日盛。
想到这里，殷天正下意识看了张无忌一眼。
阳教主虽武功天赋比不得他这外孙，但掌教之手段，可比之强了太多太多。
“武当纯阳功、古怪横练、黯然销魂掌…”
张无忌来回踱步。
思索良久后，才将这个问题压下，转头看向殷天正道：“杨左使他…”
“杨兄弟当众隐退江湖，在哪里恐怕只有不悔姑娘才知道。”
“教中其他兄弟呢？”
“在光明顶调息一夜伤势恢复一些后，已经在右使的率领下前往亳州前线支援。不过……他们对你昨日离开，多有不满。”
沉吟一番，殷天正提醒道。
“不满？”张无忌自嘲：“换做是我，也会不满。”
“若是我在，就算不是宋青书对手，以乾坤大挪移的特殊功效，也不至于让事情变得这样。”
他不敢说功力比太师父深厚。
但得益于这门明教镇教功法，他对刀剑、拳脚等攻击不甚畏惧。
有他在，绝不至此！
如此一来，那些教众如何不多想？
连他自己，此刻都对自己不满！就算以后义父得知此事，恐怕也会怪罪他。
“亳州？难不成前线告急了？要教中高手伤势还未全复就奔向皖北支援？”张无忌想到刚才殷天正说的话，又问道。
“对，汝阳王复起，挂职兵马大元帅率领十万大军进入皖北，现在正在围攻亳州！”
看了一眼张无忌身后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赵敏，殷天正语气低沉。
“汝阳王的女儿，是她！将你从光明顶带走，至使我明教威名大损的还是她！”
“无忌，我是你外公，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对这位赵姑娘出手。但其他教中兄弟，便不一样了。”
闻言，赵敏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她不在乎明教其他人对她是什么看法。
但…
无论是宋青书在击败明教众高手，亦或者是伤了张三丰，还是在众目睽睽下抢了周芷若。
都对张无忌本身影响至深。
这种影响，她承受不起！
“我……我这就回汝阳王府，召集高手去杀了宋青书和周芷若！”
赵敏有些恍惚的说道。
转身摇晃着准备离开。
“高手？”
张无忌摇摇头。
“此刻汝阳王府的高手，恐怕都在前线与我明教对阵，赵郡主还是免了此念吧。”
语气已然冷漠了不少。
“张无忌，我…我……”
赵敏此刻六神无主，异常无助。
“我先将你安置在山下小镇，带我处理好教中事务后，再麻烦赵姑娘帮我寻找义父踪迹吧。”
第一次见到赵敏这般模样，最终张无忌还是心软。
“那周芷若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殷天正忽然问道。
“……”沉默一会儿，张无忌开口道：“终究是我负她在先，错不在她。以后教中多防备峨眉便是，至于宋青书……我打算先去一趟武当山，看看太师父的伤势后再商量对策。”
闻言，殷天正有几分不满的摇头，转身走向后殿。
这个外孙，有情有义，武功高强。
可到底是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不太适合做教主。
明教到了如今之况，竟还狠不下心来！
看着殷天正散发着些低落之意的背景，张无忌心中情绪激荡。
宋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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