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上了岸,该怎样继续前行却犯了难,张文远只道曾经从一个倭寇嘴里听说过斩虎刀的事情,传说在日本西南方向有一座大岛屿,叫“虎焦岛”,岛的中心有一座山,名叫“虎山”,虎山上有一把神器,传说是日本开荒鼻祖“徐福”从遥远的巴蜀之地带去的一把刀,那把刀有超乎凡人的神力,可以震慑甚至消灭方圆数百里的猛兽,自徐福来到日本后,原住的猛兽悉数消失,日本百姓从此安居度日,再也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文海:“既然有如此神力,为何数百年来都在那山上安然无恙呢?”
张文远:“知道为什么那座山叫虎山吗?因为山里住着猛虎!谁要是敢进山,定会被猛虎吃掉,当然,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猛虎下山吃人的事件,但那山中确实有猛虎,至于为什么不下山,没听说过。”
文海:“什么?猛虎!那把刀不叫斩虎刀吗?怎么可能还有猛虎存在呢?”
张文远:“我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你那是斩虎刀,但我知道你要找的一定就是那把刀了。”
文海:“不对!我要找的是斩虎刀,是可以战胜镇山虎的神刀,而不是养虎为患的什么神器,一定搞错了,搞错了!”
文海有些激动,让张文远有些手足无措。
张文远:“那,还去吗?”
文海:“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文海对张文远怒目相向,甚至想上前暴打他,张文远有些害怕,激动地说:“我是听说那把刀可以威慑猛兽,没准也能打败猛虎,但那虎山上确实有猛虎啊,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咱们可以先去,搞清楚再说也不迟啊!”
文海忽的怒火消失,才发觉自己刚才有些过激了,张文远说的话没错,那把刀没准就是他要找的斩虎刀,但至于为什么山中老虎不灭,一定另有说法,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要走到目的地,没理由就这样放弃啊。
张文远:“你刚才吓死我了,活像一头猛虎,仿佛要吃了我似的。”
文海:“对不住了,我有些激动。”
张文远:“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刚才一紧张忘了一个细节,其实那虎山上的并不是猛虎,而是猛虎魂!”
文海:“猛虎魂?”
张文远:“对!是猛虎魂!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些猛虎的魂魄萦绕在虎山上,守护那把神器不被抢夺。”
文海:“那就没错了!一定就是我要找的斩虎刀,可能只是说法不一样,但我能感觉到,是它没错了!”
张文远:“那,既然有猛虎魂守着,你怎么能拿到啊?”
文海:“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是传说也好,是事实也好,我一定要去,哪怕万劫不复也在所不辞!”
二人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粒米未进,更未休息片刻,一是文海心急,二是这一路上尽是荒地沼泽,泥地污浊瘴气,洼池昏黑臭水,水中无鱼,方圆尽是枯木朽石,甚至找不到一棵健康的青草。因为饥饿口渴,二人终于慢下了脚步。
张文远:“不对劲啊!”
文海不说话,四处嗅探。
张文远:“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好生荒凉!连一个活物都没有。”张文远喝下了水壶里最后一滴水,“完了,连水都没得喝了,咱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再往前走,竟尸骸遍野,有一片雾气缓缓袭来,雾气很厚,渐渐挡住了二人的视线,很快便将二人围在其中,文海警觉道:“糟糕,赶紧捂住口鼻!”说话间,二人纷纷将衣物撕下一块布来,捂住口鼻。越往身后雾越浓,后退不是个好主意,二人只能继续向前,
虽然有布料捂着口鼻,但那雾气中难闻的气味仍然刺入呼吸道,让二人连连咳嗽,十分难受,似乎毒性并不重,只是让人头脑有些昏沉,倒也不至于晕过去,但总有点晃。晃着晃着,张文远突然面色大变,开始痴笑起来,文海见势不对,连忙将口鼻置于胸口衣物间,猛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一个身长五尺,全身血红色日本武士盔甲,面戴着可怖面具,手持武士刀的人出现了,那人步履轻盈,动作诡异,就在一眨眼间,忽然从几米外闪到了文海和张文远面前,二话不说,举起刀就朝着张文远砍去,说时迟那时快,文海也迅速抽刀挡住了红甲武士的刀,让张文远免于一死。张文远还在痴笑,眼神迷离,显然已经中了迷幻毒,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却毫无反应。文海不敢呼吸,仍憋着气,他心里明白,速战速决是唯一的选择。他一把推开张文远,回身一个蹲下三百六十度旋转挥砍,朝着那红甲武士砍去,红甲武士有些错愕,慌乱间用刀挡住了文海的挥砍,但文海这一砍势大力沉,红甲武士被打得连连后退,文海又快步上前,腾空一记斜侧劈砍,红甲武士的移动速度非常快,仿佛闪电般,躲过了文海的砍杀,退到了距离文海几米远的位置。文海屏住呼吸,胸口开始出现不适,但迷雾越加浓,视线已经只有不到三米的可视距离。张文远正在两米的身后发出痴笑声,忽然,红甲武士的身影开始呈环形在周围快速移动,看起来眼花缭乱,让人以为有四个人,文海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红甲武士忽然止住,出现在文海面前,双手持刀竖劈向文海,文海奋力挥刀,只做抵挡状,挡开劈砍,而后红甲武士又开始旋转移动,忽然又出现在身后砍向张文远,文海意识还比较清醒,快速旋转到张文远身前再次挡住挥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见文海单手拉着张文远,朝着未知的前方奋力跑去,右手单手持刀不时前后左右挥砍,抵挡红甲武士的进攻,这期间,文海的后背和手臂被砍中三刀,但他皮糙肉厚,加之反应迅速,伤口不深,更不致命,这种程度的伤,对文海来说已经太多了。终于,奇迹发生了,文海带着张文远冲出了迷雾,只见他连忙大口呼吸着,一边还要提防红甲武士的追杀。
过了一会儿,红甲武士并没有追上来,文海才长舒一口气,蹲下来查看已经昏倒在地上的张文远,好家伙,文海最后的搏命操作硬是挡住了红甲武士对张文远的每一次攻击,安详地躺在地上的张文远竟然一处伤都没有。
文海这才发现,眼前的光景已然和刚才的不毛之地犹如隔世之别,这里看上去植被茂密、物产丰富,不远处竟然有茅屋人家,烟囱里正冒着炊烟,这让文海仿佛已经闻到了米饭的香气。那屋后还有一座山峰,山巅直耸入云。小河潺潺、鸟语花香,眼前仿若一副世外桃源般的画卷,这让文海忽然想起一个地方,那座他曾经快乐生活两年的村庄。
文海取一壶水,唤醒了张文远。
“海哥,这是哪儿啊?”张文远疑惑问道。
文海:“我也不知道。”
张文远忽然一个机灵翻起身道:“啊?咱们刚才不是在一片荒芜之地吗?怎么就来这儿了?”
文海:“你小子中了迷幻毒,意识不清醒,要不是我反应快,刚才咱就成了那红甲武士的刀下鬼了!”
张文远:“什么红甲武士?”
文海:“好了,不说了,太饿了,去前面碰碰运气。”
说着,二人便朝那炊烟小屋走去。
来到小屋门前,张文远敲了敲门:“有人吗?”
不一会儿,一位老者前来开门道:“进来吧!”老者仿佛一点也不意外,更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招呼二人坐在桌前,桌上早已摆好了三个人的饭菜,仿佛早有准备似的。
张文远二话不说,端起饭碗就开始吃,见文海不动筷子,老者问道:“怎么?你不饿吗?”
文海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着,也开始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才满意地放下碗筷。老者笑着说:“哈哈,两个贪吃的小娃娃。”
文海和张文远都有些难为情,见眼前老者十分慈祥的样子,纷纷陪着笑。
张文远:“老伯,这是哪里啊?”
老者:“年轻人,你们闯进了与世隔绝几百年的禁地。”
文海:“禁地?”
老者:“没错,这里就是你们口耳相传的虎山。”
文海和张文远一起惊叹:“虎山!”
张文远:“虎山不是很危险吗?怎么我看着这么像世外桃源啊?”
文海:“老伯,您是?”
老者:“我呐,姓徐,名福,字君房。”
二人更惊讶了:“徐福!”
徐福:“没错,是我。”
文海:“那,那你已经、已经……”
徐福:“你是想说我多少岁是吧?”
张文远:“对!”
徐福:“忘了,大概有一千多岁了吧。”
二人再次惊叹:“一千多岁!”
张文远:“我只听说过虎山下有一位得道修仙之人,以为是胡说,没想到竟是真的啊!”
徐福笑着:“哈哈,修仙?不敢、不敢,只是,我当年受始皇帝差遣,四处寻找长生不老药,后来终于找到了,但是,老夫并不想送去与那暴君,万千百姓在始皇帝的暴政之下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已经是痛苦不已,谁想那暴君竟还妄图长生不老,想永世奴役苍生,是可想,此等罪人,我如何敢做呀?”
张文远:“那,始皇帝之后不还有几代盛世吗?为何不赠予诸如汉高祖、唐太宗此等圣君,让他们治理下的盛世源远流长呢?”
徐福:“哈哈哈哈,年轻人,你的思想还是太单纯,真正的盛世,不是说由哪一个人统治就能长久的,始皇帝创造的皇帝专政下的社会,并不是一个平等的社会,虽被后世沿袭千年,但终究不是一个应该永世长久的社会。”
文海:“那怎样的社会才是应该永世长久呢?”
徐福:“我想,大概只有由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才算吧,在那样的社会里,每一个人都享有同等的权利,尽应尽之义务,投票选出领导者,无人贪利,无人谋私,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但那样的社会非常难以实现,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也许未来会有,也许永远也不会有。”
徐福所描述的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让文海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渴望,他渴望享有和世人同样的权利和义务,渴望即便出生不同,但创造人生的机会能平等,渴望凭自己的努力去创造一些辉煌的成就,渴望自己的成就能被人认可,渴望……渴望的太多了,但他想象着,在那样的社会里,他的渴望一定都能实现。
文海:“哎,人生如果不管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卑微地位的现实,那长生又有何意义呢?”
张文远:“我不赞同,因为在我看来,人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不过是等一个机会罢了,如果你迟迟未能如愿,那也只是机会还没来而已啦!”
徐福:“老夫在此守候上千年,一是守,不能让这山上的东西落入图谋不轨之徒的手中,二是候,便是候有缘人来也。”
文海:“老先生,请问这山上之物是否就是那传说中的斩虎刀呢?”
徐福:“没错!传出去的,有的说是斩虎刀,也有人说是屠虎刃,是老夫当年从巴蜀神山上的一位得道高人手中所得,它有斩虎、缉虎魂之神力,每斩杀一头虎,便将其魂魄缉于刀刃之中,但切不可使刀刃沾了持有者的血液,一旦持刀者的血被斩虎刀吞噬,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文海激动地说:“老先生,我可以去取那斩虎刀吗?实话告诉你吧,在我的家乡,有一头镇山虎,它体型巨大,堪比十头成年水牛,那畜生不是一般的虎,它的皮毛呈黑白色,牙齿和眼睛里燃烧着幽蓝色的冥火,它的身体皮毛十分坚硬,普通兵器根本伤不了它!它杀死我父亲、我师父,还有几位叔伯,更控制了几百个山贼,害死了我的救命恩人,求求你,老先生,我一定要拿到斩虎刀,回去报仇!”
徐福:“斩虎刀是专门斩虎的神器没错,但它是当年那位高人赠与我护我游历四海之用,我虽用它斩杀不少的老虎,但我深知它们是无辜的,而我也只是为了保命罢了。如今我将斩虎刀和那些虎的魂魄置于此山,日夜守护,一是为赎我多年来杀虎而所作的罪孽,二也是护这罪孽深重的神器不再为他人滥杀无辜之工具。时至今日虽有千年之久,但你看那虎山上的魂魄,分明是还没饶恕我的样子啊!况且,现在的斩虎刀,已经不是从前的斩虎刀了,连我自己都无法再使用它了,想要获取它,除非是天命之人,否则,非但得不到斩虎刀,反而在上山途中就会命丧黄泉了!”
文海:“先生,您让我试试吧,无论如何,我也要得到斩虎刀,那是我毕生的追求,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无怨无悔!”
徐福:“哎,是非成败,还是交给做的人吧,老夫也无能为力了。”说完,徐福背过身去。
张文远:“文海,你真的要去吗?老先生说了,去了很可能就没命了啊!”
“哼!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捡过好几回了!不差这一回!”说罢,文海朝着虎山奔去了。
文海的态度十分坚决,坚决到连徐福都惊讶地回过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直看了好久,直到他消失在了密林之中也未曾眨一下眼。张文远想跟上去,但看了一眼虎山腰上的虎魂,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
虎山距离徐福的茅屋只有一片密林之隔,远远望去,山不算高,也不宽,呈三角状,底边短,另外两边长。半山腰上,像是团团黑云缠绕,其实是虎魂涌动,成千上万的虎魂,还隐隐可见那虎的面貌,张着血盆大口,四颗尖锐的獠牙,眼里冒着火苗,好似十分愤怒,又仿佛万般饥饿,越靠近虎山,草木越稀,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火灾,草灰木朽,好生残碎。然而文海才不管你草木茂盛还是枯枝败柳,他眼里只有斩虎刀,因为在他眼里,斩虎刀就像一种信仰,一种活下去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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