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盏幽冥灯在江面投下血色的光斑，弘和脊椎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顾明渊指尖的荧光渗入他后颈时，那些被鹤顶红封存的记忆如毒蛇出洞——十五岁那夜，父亲将滚烫的玄铁令压在他裸露的脊骨上，刑房窗外飘着西域曼陀罗的花粉。
这才是真正的调兵符。顾明渊的指甲划开自己胸膛，取出半块青铜虎符，当年永世陵塌方，三百工匠不是殉葬，是被锦松灭口。
江水突然沸腾，三十具浮尸的眼窝里钻出蛊虫。司弘量甩出的黄绫遇水显形，竟是用守陵人血书写的罪己诏。弘和握住合二为一的鱼符，城隍庙方向传来地龙翻身的轰鸣——西跨院第三棵槐树破土而出，根系缠着口玄铁箱。
开箱需活人祭！书飞文突然挣断铁链，染血的折扇劈向老杨头后背。西域符文账册遇血汽化，在空中凝成漕运路线图。弘和看清扬州码头的标记时，顾明渊的尸身突然抽搐，心口黑晶石炸裂成粉——这是母蛊死亡的征兆。
司弘量的陌刀突然调转方向，贯穿两名鹞鹰司死士的咽喉。锦松在子母蛊里掺了西域狼毒，真正的账册在...他的话被破空而来的鸣镝打断，箭簇上的磷火点燃江面浮油。
幽冥渡
玄铁箱开启的瞬间，弘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箱内没有名册，只有三百枚人牙，每颗牙齿都刻着顾家暗卫的代号。当他触摸到刻着怀远的犬齿时，江水突然倒卷，露出江底森森白骨——每具骸骨右手无名指骨都套着青铜环。
丙申年霜降，顾家暗卫集体假死。司弘量扯开衣甲，心口的三尾玄鱼纹泛着蓝光，你父亲用三百颗牙齿替换了永世陵的镇魂钉。他的刀尖挑起浮尸腰间玉佩，赫然是刑部郎中的官凭。
顾明渊的尸体突然张口，喉间滚出颗夜明珠。弘和认出这是父亲书房镇纸的嵌珠，指尖触及珠面的刹那，地宫方向传来钟鸣——整座汉海郡的铜钟同时自鸣，惊起七百只寒鸦掠过燃烧的郡守府。
狼烟起
老杨头突然跪地呕出黑血，皮肤下的西域符文如活虫游走。水牢墙壁的黑色黏液裹住《广汉散记》灰烬，凝成幅塞外舆图。弘和看见标注狼毒谷的位置，正是当年父亲押送军粮的最后一站。
锦松用三十万石军粮饲蛊，炼出的不是毒虫。司弘量割开手腕，血滴在黄绫上显出密文，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幽冥军。他踢开脚边巫师头颅，颅骨内壁刻着大梁皇室的蟠龙纹。
书飞文的折扇突然展开，梁王手谕在火光中现出第二层绢帛——竟是盖着真正玉玺的勤王令。当他的手按向弘和心口的玄鱼纹时，江底白骨突然立起，三百具骷髅结阵如生。
破局
玄铁箱里的人牙开始共振，弘和脊椎里的令牌破体而出。顾明渊的尸身在这时化作血水，露出暗藏的金丝软甲——心口位置缝着半张永世陵构造图。当弘和将图纸按在司弘量后背时，西域符文与陵图相接，拼出条直通皇陵地宫的水道。
狼毒谷的蛊虫需要活人精血。老杨头挣扎着爬向幽冥灯，锦松把真正的军粮藏在...他的喉咙突然被无形之力扼住，皮肤下的符文破体而出，在空中拼成陛下二字。
江心传来龙舟破浪声，十二面玄鸟旗刺破烟幕。弘和看见御林军统领的面甲纹样，正是《广汉散记》末页描绘的西域弑君者图腾。当第一支火箭射中玄铁箱时，三百枚人牙腾空而起，嵌入江底白骨的牙床。
惊变
复活的骷髅军突然调转枪头，青铜指套插入自己眼窝。司弘量趁机斩断书飞文脚镣，雁翎刀劈开水面露出沉在江心的石碑——昭武十六年钦封顾氏永镇江南的朱砂诏书清晰如新。
先帝早就知道粮草案！弘和抓住漂浮的玉笏残片，阴刻文字在血水中重组，顾正挺奉旨假意谋反，实为引蛇出洞。他忽然明白父亲为何要调换玄铁令——真正的谋逆者，正是借查案之名清洗忠良的锦松。
幽冥灯突然全部熄灭，江底升起九尊青铜鼎。弘和将鱼符投入中央大鼎的瞬间，鼎身浮现出完整的漕运账册。每一笔亏空数目旁，都盖着刑部与西域的联印。
终局
当御林军的铁索钩住顾正挺的坐船时，甲板下冲出三十名死士——每人腕间都系着鹞鹰司的青铜铃。司弘量突然大笑，陌刀斩断腰间玉佩，露出内藏的虎符：玄甲军听令！清君侧！
弘和心口的玄鱼纹迸发金光，三百骷髅军化作骨粉融入江水。他拾起老杨头遗留的玄铁剑，剑柄暗格弹出个瓷瓶——正是当年父亲盗取的七日绝解药配方。
该结束了。弘和饮下解药，任毒素在血管里奔涌。当锦松的轿辇出现在江岸时，他举起合并的鱼符，江底突然升起三百铁骑——每个骑士的铠甲下，都是本应葬在永世陵的顾家暗卫。
晨光刺破乌云时，汉海郡的残钟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弘和站在重新拼合的免死铁券上，看着司弘量将陌刀架在锦松颈间。西跨院的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树根缠绕的玄铁箱里，三百颗人牙正泛着血色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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