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土豆返回教室时，晚自习还没有开始。
在这所全市最大的中学里，学生自然地分成了刻苦学习的一派，游手好闲的一派，以及循规蹈矩平平常常的一派。
李土豆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派。
说他学习成绩好，不太对，他只能说还行，比不了那些顶尖的学霸。
说他循规蹈矩，那也不对，没有哪个循规蹈矩的学生和马致远走得那么近。
说他游手好闲，也不对，他除了跟马致远走得近，跟其他的校园混混基本没有交集。李土豆从来不参与校园暴力。
甚至由于跟马致远走得近，李土豆从来不知道校园暴力的滋味，因为没有人感惹马致远。
这么说也不对，李土豆当天晚上就参与了一次校园暴力。
晚自习是游手好闲者的天堂。
晚自习老师常常不在，特别是高一的老师。
或者老师来一下就会走。
老师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楼里。
游手好闲的学生也不傻，他们还有岗哨，发现老师来了就通风报信。
又或者，岗哨都不需要，只需要一个同伴坐在教室里，发短信就行了。
二十年前手机可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奢侈品。
虽然都是翻盖手机，但足够降维打击那些查班级的老师。
他们根本不知道有些学生已经通过手机来通风报信了。
没有谁规定学生不能上厕所，说自己肚子疼就能蒙混过关。
只要是二十分钟以内，上厕所这个理由还能敷衍过去。
毕竟，老师也知道，懒牛上架屎尿多。
说去厕所拉屎，总比说出去打架强。
要是超过半小时，可能就要面临严肃批判。
连续抓到两次以上，就得写检查。
写检查还不改正就得叫家长。
这帮混混，别看在学校里横，在家长面前大多数都跟乖孙子一样。
马致远就属于这一类人。
当然，也有跟老师父母都闹僵了的学生。
那种谁都降服不了的学生，注定了要被学校开除的命运。
服软是一种生存策略。
也许马致远服软，只是他的策略。
李土豆曾经问过马致远，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李土豆说完，在空中乱挥舞起拳头。
马致远一笑，“你是没看过我出手，见识过一次就知道了。”
李土豆赶紧突袭马致远的肱二头肌，好家伙，马致远这么放松，他的肱二头肌还能有这么强的硬度。这肌肉质量，让李土豆坚信马致远是个练家子。
今天晚自习，李土豆本来想拉着马致远聊天。
刚刚穿越到二十年前，李土豆有太多话想说。
结果晚自习快要开始了，也没见马致远的影子。
自习前得放放水，免得上课了还要往厕所跑。
李土豆走出教室，向厕所走去。
学校的教学楼是一整座连城一体的建筑，一共五层楼。
严格来说，只有四层，最上面一层只是一个露天的楼顶。据说曾经有人从那里跳楼，所以平常锁着，很少有人能上去。
其他四层全都是班级。
整个建筑在外观呈现一个曲折的Z字形。
高一年级在Z字形的尾段，高二在Z字形的中段，高三在Z字形的头段。
每一段又分成左中右三个班级。一个年级共十二个班级。一个班级六十人左右。
李土豆在高一第八班。尾段三楼中间的班级。
每一段都有一个男厕所一个女厕所。
李土豆刚走进厕所，发现马致远果然在厕所里混。一群人中，马致远正抽着烟。
马致远抽烟这件事并没有让李土豆惊讶，这是所谓混混的常规操作。
当然，李土豆心里从来不把马致远当做混混，这是他的好朋友。
只是，人类的名词是如此匮乏，你只能使用一个稍微接近的名词。姑且称呼他为混混。
李土豆刚和马致远混熟的时候，就发现经常有其他班级里染着头发的小痞子来找马致远玩。
不过，这是李土豆第一次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学生，而且他的好朋友马致远还站在了人多势众的那一边。
李土豆解开裤子，开始放水。
李土豆初步判断，这群人应该大部分是高一的学生，有些刺头可是全校出名的。有一些上早操的时候，打过照面。
烟雾缭绕中，李土豆撒完了尿。
放水的过程中，他发现有几个同学进来，但看一眼就赶紧走了。很显然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整个学校有十二个男厕所，没必要在这里触霉头。
李土豆放水的过程中，还来不及搞清楚那群人为什么要堵一个学生。
“给爷把烟捡起来递给我，这事就算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把烟丢在厕所的地上。
照理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那个学生就那样僵持着不动。
李土豆提起裤子，想了想，又望了望，感觉真不是什么难事。
李土豆也不知道那个学生为什么不弯腰检烟，可能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拜托了，都这个时候了，服个软怕什么？你还在乎面子？你等会儿可要被人臭扁了。李土豆心里想，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那群人显然没有注意到李土豆，他们把后背对着厕所门口，围成一个不规整的半圆，显出无与伦比的嚣张。
每人手里都夹着烟，除了那位高个。
李土豆不认识的那个学生被围在圆心里，背贴着厕所的墙。
厕所的灯光昏暗，在烟雾缭绕中显得异常压抑。
李土豆挤了过去，“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马致远注意到他，“土豆，你过来干啥？”
李土豆觉得这时候跟马致远打一声招呼未尝不可，“小马哥。我来捡烟的。”
本来厕所也不是特别大，这帮人一共大概有十来位，感觉李土豆是小马哥的熟人，赶紧让开。
李土豆很快就到了圆圈中心。
他把烟捡起来，烟头朝着自己，恭敬地递给那个人高马大的人。
李土豆看了一眼高个。李土豆想，这位高个应该是学校的体育生。
高个显然是愣住了，“小马哥，这是你们班的？”
马致远吐了一口烟，“山哥，这是我兄弟。”
“既然是小马哥的兄弟，那就算了。”高个说着，指了指贴墙站着的那位学生，“算你走运。”
然后高个把烟往便池里一丢，拍了拍李土豆的肩膀，“兄弟们，走吧。”
就这样，一次没有正式出手的校园霸凌结束了。
一帮人马四散。
回一（八）班的，只有马致远跟李土豆两人。
两人快进教室时，马致远叫住李土豆聊起天来。
马致远说，“土豆，真没看出来，今天你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李土豆说，“不就是捡个烟吗？”
“土豆，可不是这么简单。捡烟的时候给踹一脚就吃瘪了，知道吧？”
李土豆有点后怕，“所以那个高个说话不算话。你们要是说话不算话，可就不算是好汉了。”
马致远，“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再说了，山哥说了是把烟递给他就算了。那小子捡起烟也不可能顺利递过去的。一旦检烟就打，打那小子不算违反江湖规矩。”
李土豆有点好奇，“你说的那个山哥，为啥要带你们这帮人去堵他。”
马致远说的一句话彻底勾起了李土豆的好奇心，“那小子手上有一本数学书，据说是绝版。那小子不肯交出来。今晚就准备僵持到那小子交出来。如果等烟灭了他还不交，山哥也会动手打人，谁都知道这是山哥要东西的招数。”
李土豆赶紧问：“数学书？什么天杀的数学书？”
【作者】求读者大人鲜花！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