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致远是李土豆二十年前的好朋友。
二十年前，李土豆从乡下去城里读高中。
李土豆第一次走进教室，看到贴在墙上的班级名册。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马致远这个名字。
李土豆当时想：这是初中课本里的作者，怎么跑到我们班了。
等到班主任点名喊到的时候，李土豆特别留意了马致远的位置。
李土豆锁定好位置，第一堂课下课之后，像对暗号式地走到马致远课桌旁，“枯藤、老树、昏鸦。”
马致远奇怪地抬头看李土豆。
李土豆继续，“小桥、流水、人家。”
马致远确信李土豆是在跟自己说话。
马致远看到李土豆一脸温和的笑，很明显李土豆没有恶意。
或者说，李土豆发现马致远可能有些不悦。李土豆赶紧说：“你好啊，马致远。”
马致远好像有点不适应这种自来熟。
李土豆继续说：“你爸妈肯定很有文学素养，或者很喜欢元曲，或者很喜欢天净沙秋思。总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李土豆。土豆就是地里种的那种土豆。”
马致远本来准备生气的，立马笑喷了。“你就是李土豆啊。你这名字让人印象深刻。而且，我最喜欢的就是土豆。”
以这样简单的开场，两人成了好朋友。
不过高中毕业后，两人去了不同省份的不同大学。
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见面，后来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现在李土豆又锁定好死党马致远的位置，仿佛二十年前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下课铃声响了。
同学们都开始往教室外走。
看到同学们都在脱鞋套，李土豆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学校的机房。
他们的教室在对面的教学楼。
“我就说嘛，教室怎么可能有这么豪横的条件。”李土豆心里这样想着，追上了马致远。
“嗨，小马哥。”马致远比李土豆大几个月。别看马致远这名字起得有文学家气度，但在校园里，马致远可是一位有名的打架好手，风云人物。所以他当得起小马哥这个称呼。
“嗨，土豆。”
“小马哥，你有没有觉得我有点异常？”
马致远扭头看了一眼李土豆，“我觉得，你有病。”说完就哈哈大笑。
“小马哥，我说正经的。”
“让我想想。你确实有点异常，你可是完完整整地回答了兽族的兵种。你之前跟我你这辈子都不想看到魔兽争霸，说这是什么破游戏。”
“哦……”
“哦你个大头鬼。你知道我上课的时候真是为你捏了把汗。我看着课本上的答案给你鼓劲。没想到，好小子，你竟然一个不落，全答对了。”
“小马哥，这不就是咱们常玩的游戏吗？回答对也不奇怪啊。”
“土豆，你这话听着就奇怪。游戏配玩吗？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还有，谁特么跟你一起打游戏了，你还真病得不轻。”
“哈哈，小马哥，游戏都不能玩，那你说什么能玩。”
“别明知故问，你小马哥我正心烦着呢。”
“小马哥，啥心烦的事？”
“土豆，我还有啥能烦心的。不就是明天的考试？考不好我爸又会扣我的零花钱。”
说话打闹间，已经走到教室了。
接下来是一堂语文课，语文课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语文课结束之后，是晚饭时间。
之后还得回来上晚自习。
李土豆顺着人流往校外走。
走到校外，他下意识地往右转，记忆中的“家”在右边。
在他的印象中，他是在校外住。
妈妈辞去工作在校外陪读。
李土豆有点害怕自己的母亲。
母亲大人的情绪波动有点大，平常还好，严厉起来有点怕人。
学校右侧走几步就是一条街，卖食物、文具、书本之类的。
虽然这条街不是都卖食物，而且美食也并不多，但也没有更贴切的称呼了，姑且称之为美食街。
美食街的一排商户上面压着一排公寓楼。
李土豆横穿街道，绕到美食街后面。
后面是一条小巷子，李土豆走了几步，就在一栋楼下停住。
他摸摸口袋，下意识拿出两把钥匙。他挑了一把，试一下，果然能开门。
门里面昏暗异常。
李土豆稍微适应一下眼睛，慢慢走上三楼。
公寓楼第一层是商铺。
商铺是一间间由水泥墙隔开的小门店。
从外形上看，公寓楼好像是一个整体，实际上每栋楼的每一层只有独立的一小间。
印象中，“家”在三楼。
李土豆路过二楼时，记忆中残留的印象开始浮现。
楼梯左侧是面向美食街的卧室。楼梯右侧是面向小巷子的厨房。
厨房里配置的是那种电风扇式的抽油烟机，满是油污。
如果厨房面向美食街，楼下的商户肯定是不答应的。
二楼的租户，李土豆不认识，也没怎么说过话。
现在是夏天，卧室的门敞开着。
路过二楼能清晰地看到卧室的格局。
二楼卧室的格局，跟李土豆家的一样：中间有一个隔门。
李土豆家的卧室也是一分为二，靠美食街的那侧是李土豆住，靠公寓楼梯的这侧是母亲住。
这种老式的公寓，没有多少隐私。
老式的楼梯入侵了生活空间，让李土豆很难有“家”的归属感。
只能姑且称之为家。
他走到三楼停下。
再往上的四楼，他从来没有上去过，也从来不想去看。上面估计也是其他家租户，也是陪读的。
“回来啦？”是母亲的问询。
“嗯，回来了。”李土豆应了一声。
真的是二十年前！妈妈年轻了好多。
母亲透过锅铲翻炒的声音，笑着对他喊：“豆豆，你先去看会儿书，饭做好了我叫你。”
真是一个温馨的开始，李土豆这样想着。
他不会想到，自己接下来就要闯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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