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说到麒麟子的时候,李老太太正悠悠地醒过来,生了丑娃娃的懊恼情绪也消散了大半。
老李头刚被叫走,大妞就端着一碗红糖煮鸡蛋进了里屋。
“娘,您赶快趁热吃了,刚生完可不得补补气血。灶上还热着疙瘩汤,饿不着你和弟弟。”
李老太太皱了皱眉,问道:“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哪里就用着去借这些东西?”
“娘,是爹让去借的。”大妞笑着道:“爹那是心疼您。”
“村里人没人容易啊!”李老太太叹息一声,又道:“这些吃食谁还不是从嘴里一点点省出来的。”
她只盼着村长说的都是真的,自家的娃是个福星能带来好运。
这样想着,李老太太不由地低头看了一眼李哮天。
他刚才饿着饿着也就睡了过去,就算闭着眼也没见好看一分,让她不禁还是有点胆寒,甚至不敢靠近。
所幸自己这把年纪也没啥奶,就算有也养不起这娃,刚才孩子他爹说出去抓鱼,试着喝鱼汤下下奶,再不行也只能用鱼去换奶妈的奶了,她这样想着,喝了红糖水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院子里人声鼎沸,生生地把李老太太吵醒。
大妞着急忙慌地跑进来,道:“娘!这院子里来了大半个村的人呢,听说还有人往咱家赶。”
李老太太都纳了闷,“这是为啥啊?”
大妞可开心了,比划着和她娘说,“爹和娃娃们拿了这么大的鱼,好几桶呢!咱村里好久没看见这般大小的鱼了,大家都说弟弟是福星,都想过来看看,沾沾喜气!”
这下李老太太可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好事也来得太快了,惊的是不知道村民们看到孩子的脸会不会和他们一样害怕。
站在院子里被村民们团团围住的老李头可没她想得那么复杂。
他活到这岁数,还是第一次这么扬眉吐气过。
“喂!老李头,赶紧把你家小子抱出来给咱们看看啊!”
“就是,这可是个福星啊,也让咱们抱抱沾沾福气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恨不得冲进里屋看个究竟。
这下老李头终于想起了自家孩子的尊容犯了难。
“啪~啪~”鱼在水桶里呆不住,拼命想跳出来,一些村民眼馋地看着,只恨自己的娃不是福星,见状老李头心一横,村长不是还在么,他一说不是啥都明白了。
老李头把鱼倒入门口的大缸,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乡亲们等等啊,我这就把娃抱出来给你们瞧瞧!”
到了里屋,李老太太不安地说:“当家的,你还真打算把娃抱出去给他们看吗?这还不得编排好久。”
“怕啥!丑媳妇都要见公婆,这娃难道以后就关在家里不出去啦?再说了,不还有村长么,他把那事儿一说,看谁再敢瞎扯!“
李哮天这会儿也被吵醒了,打着哈欠看着他这一世的爹,对方一惊马上把眼神转开。
“出来了,出来了!”
村民们一个个拉长着脖子,有娃的把娃架到脖子上,只怕看晚了一秒影响自己的福运。
“老李头,你倒是把被子掀开啊,这脸看不清……”
“就是,就是!赶紧的!”
老李头索性把被子一扯,全场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李哮天睁大眼看着满院子乌泱泱的人也呆了,一阵风吹过他一激灵打了个寒颤,脸一皱那模样更是丑陋。
“哇~”有个娃娃首先哭了起来,这下可打开了其他孩子的开关,一个赛一个大声,好些胆小的婆娘们带着娃就往家跑,边跑边拍胸口,“妈呀!可吓死人了!”
“老……老李头,这就是你家福娃?”有个胆子大的汉子问。
老李头这下脸也挂不住了,拼命用眼睛扫着人群,想找村长在哪里。
李哮天比谁都好奇自己长什么样,生下来一天不到,被多少人说丑了,丑得连爹妈都嫌弃的长相到底是啥样的?
别人重生不是富贵人家就是貌似潘安,胜似貂蝉,自己投胎到穷人家也就算了,丑就不必了吧,他郁闷地大叫,但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就是婴儿啼哭声,更是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刘大妈是没瞎掰扯,这娃长得也太丑了。”
“就算是福星,也架不住丑啊,这大起来,谁家姑娘敢嫁个他。”
……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想着要和老李头告辞的时候,“咚咚咚!”
那熟悉的拐杖敲地的声音响起。
老李头这可委屈坏了,赶紧把村长迎过来,拉个椅子让他坐下,“村长,您倒是和乡亲们说说呀,不然咱老李家在麒麟村可待不住下去了,还不得搬回孩子妈的村子里躲起来!”
村长一听,气得胡子都飞起,“你敢!”
“你们这些人有眼不识泰山!老李头这男娃可是麒麟子转世,将来可是要带着咱们振兴村子的!不信的就穷着吧!”
老村长吹胡子瞪眼地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把村民们唬得一愣一愣。
“是不是真的哟!”
“有这么玄乎么……”
村长敲着拐杖说:“明早各屋头的全部集合到祠堂,我有话要吩咐下去!”
“咕咕咕……”
“咯咯咯……”
正在村民打算散去回归各家的时候,大女婿逮着两只野鸡进了门。
大伙儿都懵了,好多年没有看到过野鸡了,都快忘记野鸡长什么样了。
“大哥,你这是在哪儿逮的野鸡?”
问的人口水都快掉下来了,两只野鸡吓得一阵扑腾。
这两只毛亮体肥的大野鸡,立刻引起了人们的震惊,一只炖汤,一只烤着吃,别提多香了,在场的村民咽口水的声音都快压不住了。
“大妞家的,你这是在哪逮的鸡?”有人疑惑地问。
“山脚下转了圈就看到了。”大女婿道。
“山脚下还能有这么肥,这么大的野鸡?”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前几天我在山脚下转悠了两天,连根毛都没有看到。”有人哀叹道。
“你能转悠着才怪呢,村子里的这些孩子们,馋肉都馋疯了,整天不是围着河边转悠,就是围着山脚下转悠,跟大扫荡似的。”
“可不是嘛……”
众人七嘴八舌,明显不相信大女婿的话。
“行了,别不信了,河里能突然冒出那么多鱼来,山脚下咋就不能冒出野鸡来?人家老李头生的可是麒麟子,大富大贵的命!”
村长这个话音一落,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羡慕、嫉妒、眼馋……
“好啦!都回去吧!”村长帮着老李头赶人,“明早别忘了去祠堂!”
老李头抱着李哮天,好不得意地送村民出去,这么些年,也该他风光风光了!
进了屋,看到桌子上还有一兜鸡蛋,“这哪来的蛋啊?”
大女婿憨憨地说,“爹,这不是抓野鸡的时候也顺便摸了些蛋回来么,嘿嘿~”
老李头看了眼怀里的儿子,突然觉得眉眼顺眼了很多,“赶紧的!把鱼汤熬起来,给你娘还有弟弟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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