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听这话,也不生气,随意在书桌前后走着,看着桌子上的字帖,嘴巴上下咂舌道:“啧啧啧,这字写的比我的还丑,也不知道你这一国之相怎么得来的,那些个大臣,眼睛是瞎了不成,还以你马首是瞻。”光咂嘴嫌弃还不够,一边说着,还一边摇着头。
气的宇文顷一把从床上跳起来:“沈霄,你个老不死的,说正事!”
真是见这老鬼一回,要短寿三年,况且还是一个月见多少回的那种,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宇文顷自己心里这么想着。
沈霄一身墨色装扮,周身散发的刚气逼人。那是习武之人多年的杀伐之气。脸上也没有半点胡须遮挡,刚硬的五官更显隽朗。
一家子长得都能祸害人!
“你这样子,要是外人见了,哪里像是多年顽疾缠身,生活不能自理的驸马爷”宇文顷嘲笑道。
自从长公主韵华逝世,靖安公便一病不起,外人只道是相思过度,忧郁成疾。却没想到,这家伙却是私底下一直在调查当年长公主去世的真相。
“你府里的眼线变多了!”一路过来,沈霄感觉比平常来时更费了些力气。
宇文顷不以为然,“眼线多又能怎样,也挡不住你这老东西飞檐走壁。”
说完还不忘带上一句:“哦,也挡不住你家那小子。”
这父子两,真是有趣的很,明明所谋之事相同,却各做各的,还拿他当挡箭牌。可真难死一把年纪的自己了。
“恐怕此刻探子多的不止你这个相爷府”沈霄道。
“他已经按捺不住了,拖到现在才开始动手,也真是为难他了。”宇文顷正了正神色,认真的说道。
“我以为他当初拔除沐北侯府时会连我们连根拔起呢?”
沈霄不屑撇了撇嘴:“他还没那个本事!”
宇文顷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这段时间查探,有查到陛下将沐北侯父子藏在哪了吗?”
世人眼里,都以为沐北侯府无人生还。可是他们知道,不过是障人耳目罢了。
最可惜的,便是芳华早逝的那位!
沈霄转过身,坐在书桌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宫里”
沈霄点了点头,自从沐北侯父子被当中斩首之后,这位陛下的反应太过平常,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有其他的隐情。所以他便开始将皇陵,行宫,猎场等但凡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他全都一一排查过,现在剩下的,只有禁军和龙卫双重守护下的皇宫。而这段时间,他紧盯着皇宫,也由此发现,这两年间,他们的这位陛下,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皇城。
所以,多半是将人藏在了宫里,更有可能是在眼皮底下!
而这一猜想,也在不久前,他的人终于得到了证实,只是刚出正清殿就被对方发现了,他的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消息送出,只是人却折在里面了。
“今日来,有一件事与您商量”
宇文顷见对方突然认真的神情,原本打趣的模样也收敛了起来。坐在与其相近的地方“何事这么严肃”
“昨夜奉天府尹来找过我”
宇文顷一愣,那老家伙算是朝堂之中一个另类的存在,平常从来不上朝,除非有什么大的案子。而且也一向不给乐安那些达官贵人任何面子。所以在他们眼里,被奉天府找上门,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宇文顷试探的问道:“莫不是那小子犯了什么事?”要不然奉天府尹也不会半夜跑上门问访。
“他是悄悄的来的!”
“难不成他想卖你个人情?”
沈霄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真搞不懂这个家伙是怎么当上丞相的,哎!
“他只是来告诉我他也要入手浔阳的那件事,让我有什么用得到他的地方只管去找他”
“什么”宇文顷惊讶的从椅子上弹起。
他一方面惊讶对方居然一直知道他们行事没有拆穿,一方面又惊讶对方突然也要插手。宇文顷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年沐北候父子入狱后,他去找过那老家伙,想让他调查,毕竟奉天府插手的话,事情会顺利很多,但是却被那家伙给拒绝了,只是没想到,两年后,他居然找上门,还是去了靖安公府。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真不是他不相信那老小子,实在是人心难测,他们如今,经不起任何的背刺。
“应当不会,不然他不会两年后再来找我们,而且他还带来了一样东西!”
宇文顷只见对方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
“阿韵去世前,曾经托人送出去两封信。一封信是寄给沐北候,还有一封信就是给他的!”
当年韵华背着他送出去两封信,他多番调查也只查到一封是送给沐北候,这也是为什么他私底下一直在查当年浔阳一事的原因,他直觉的认为这两种必然有某种联系。而另外一封信,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送给谁。
直到昨夜,武天元带着那封信过来,他才知道另外一封的去处。
“信里写的什么?”能让长公主避着自己的夫君,而给另外两个男人送信,只能说明信上的内容连她自己都不敢预估。
“你看看吧”沈墨将书信推到对方面前。
书信内容极短,片刻之间便可阅完。
宇文顷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沈霄,那双手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震惊,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猛地将书信拍在桌上:“先太子居然也是他害死的!”
沈霄看着眼前突然涨红了脸的老头,恍惚看见了昨夜的自己。
昨夜的自己,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气愤,他气的不是当今与先太子的死有着关联,他那样的人,什么都做的出来。他最气的是,关于阿韵死的线索,一直在对方手里捏着,半丝不带透露。
以至于,之后和武天元的交谈,沈霄半丝好脸色没有。
这封信,是阿韵的绝笔,怕也是她的催命符。
昨夜他在书房坐了一宿,就一直盯着纸上那熟悉的字体,眼中氤氲。对于阿韵的死,他终于窥见了一丝天光。
冷静下来的宇文顷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他为何要将书信藏这么久?又为何此刻要拿出来?那封给沐北侯的书信,上面是否是同样的内容?”
“你问题真多!”沈霄起身,不想再跟对方八掰扯,打算直接离去。
最主要的是他问的这些问题,也是他想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