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通过考核的年轻人，被前辈弟子引去宗门内的分流平台。
在这里，仙云宗会考核他们的已有的技能，以及个人的兴趣——就是大学分专业一样。所有入门者列好队伍，场面肃静，此时有十多道流光飞落，负责专项考核。
白昼阳光，于此刻温柔流动。
一双清冷圣洁，无情无绪的眼眸，在现场五百多人身上一扫。
众人看不到什么秋水肌肤如玉之骨，因为太远也太朦胧。能够看到的，是简单素雅的白裙，是简单打理的如瀑青丝，是柔和也冷淡的月光。
清风拂过，撩动发丝，也撩动了裙摆，隐约一小截柔白小腿，带来无尽遐想。
不知为何，所有人感觉有些阴冷。
“萧琰，你来了。”
清冷眼眸泛起温和笑意，让此地严肃沉静的气氛，化作春暖花开——
从刚刚入门的新人，到各位司事，所有人寂静无声，痴傻一般记忆着此间美景。这就是曦月，如今的人间最美，她的出现，已近幻术。
“曦月，”
萧琰沉默至今，终于有了发自真心的笑容，快步趋近，想要握住对方的小手。旁边男子上前一步，“在下金文韵，仙云宗，真传弟子，负责考核新人文化水平。”金文韵拱手行礼，无有折扣。
“萧琰，见过金师兄。”
“今日，是仙云宗大开仙门，收纳新血之时。大师姐曦月仙子，负责考核乐理，以及最终的资质勘验。下至诸多新人，上到宗主夫妻，旁边还有其他宗门见礼之使者，不知多少人看着大师姐一举一动，分析她一言一行，目光挑剔，乃至于苛刻。是故，请萧师弟稍候，待大师姐公务结束，另选殿宇，互相畅谈。何如？”
“——好。”
萧琰别开目光，看向曦月。
萧曦月以清澈纯净的目光回望。
似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人突然发现自己含着泪水；有人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还有人，就是单纯想烧点什么——
五位司事齐声：“考核开始！”
说是稍候，萧琰其实没动，还站在萧曦月身侧。
“曦月妹妹，最近可好。”
萧曦月轻点臻首，“修行，练琴。近来结识一位朋友。”如瀑发丝间，绯红发带阴气微动。音色虽然清淡，却自带多重音效，深入人心，周围听到的弟子全都转头望来，又赶紧转回。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泛起，曦月眸光扫过，一个个站直身体，不敢妄言。
“为何看我。”曦月目光微侧。
“多年不见。曦月妹妹，更美了。”萧琰笑着回她。
“谢谢。”曦月眸间微笑，语气轻快。
“曦月妹妹还是这样，有些傻气。”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萧琰甚至想摸摸对方的发根。
萧曦月眉头一皱，若有所思——聂小倩说这是去伪存真，是本我之路的必然。所谓傻，是因为心思不会投注于此，专于修行，专于辨识，无暇他顾尔。
少女微微摇头。
“可有心思修行？”心间低语泛起，是小倩，带着浅浅微笑的魂音——她似乎颇为愉悦？
“好。”
“注意分辨这位，金文韵的情绪，和其相应变化。”
曦月眨了眨眼，身形不动，分出些精神关注前方师弟。
金文云脸色暗沉，大师姐这一声声亲近话语，让他委实感到万分折磨。他对清冷如仙，圣洁纯粹的曦月有着深深的爱慕，但不敢说。
他不敢，不敢去破坏一丝一缕仙子气质，不敢说出结为道侣的突兀妄言。
不敢，或者说，害怕，对上那清澈眼眸，看尽心间一切变化，流动的无情锋芒。
金文韵忽然记起，以前大师姐的目光，没有这么犀利的。幽冥之行，让大师姐越发威严，越发寒冷，越发恐怖了。
“看到了么？”聂小倩与萧曦月窃窃私语，“姐姐与曦月说过，也用彼此的魂力验证过——无论男女，无论人妖，灵魂本质和相应的魂力，是遵循着相同的根本法则。就是说，洗去记忆和感情后，灵魂就是没有区别的。在此基础上，记忆让你认为，自己是人是妖是男是女；情绪让灵魂带上色彩，让魂力可以发挥出不同效果。”
“这个金某某，他对你充满爱慕——表面看来的确如此。可是，他从来没有行动，对不？再看看里面，翻开表层的美丽翡翠颜色，是大量的阴暗——主要由灰暗的怯懦，灰绿的恐惧，黑紫色的欺骗。来，曦月说说，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呢？”
“怯懦，是不敢靠近，因为身份，地位，天赋，未来等等的巨大差距，吓退了他——”
“为什么吓退了？”
“因为，知道自己抹不去这差距？”
“也是因为，他知道，他已放弃，放弃生出抹去这差距的念头了。”
萧曦月沉思一会，认可了姐姐的判断，“恐惧，是因为我共享了姐姐的能力，目光能看穿他心思。与其说是恐惧我，其实是在恐惧姐姐，剖判人心的目光。”
“人皆有私。内心想法被他人观测，大多都会恐惧，厌恶，远离。妹妹知道一个常识就可——你喜欢真实，不在意真实是美是丑是好是坏，也希望别人这么对你。但，绝大部分人，是相反的，喜欢你真实的躯体，修为，厌恶你这只留真实的心念，习惯。”
萧曦月沉默了一会，也理清了思路。
“欺骗，是什么意思？”
“欺骗呀——骗别人骗自己，就是这样——”
皱起眉头，萧曦月没有理会周围，直接闭上眸子，“骗别人怎么说，骗自己怎么说？”
“骗自己，是指他，喜欢的不是你。既然不喜欢你，又让别人相信了，不就是骗别人？”
“表层的爱慕是假的？他有灵魂造假的能力吗？”
“爱慕，是真的——可姐姐没说过，他爱慕的是你，这句话呀——曦月妹妹能自行领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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