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端坐于龙案之后，面前龙案之上，摊着一张宣纸，上面事无巨细地记载着燕王朱棣这些时日的行程。
当初藩王就藩封地之时，就有严训，无诏令，藩王不得进京。
朱棣就只给朱允炆上了一个折子，也不管有没有御批，就已经动身来了京城。
而且。
来京几日了，都不曾入宫来报备。
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虽然朱元璋早就已经过了轻易发火的年纪，但是看到朱棣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朱元璋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涌上一股无名之火。
刚才锦衣卫又来禀报，燕王去了魏国公府。
朱元璋可以不追究朱棣不进宫请安，也可以不去追究朱棣无诏令私自入京。
但，已经就藩的藩王无故之下拜访当朝国公，还是手握兵权的国公。
这是在挑战朱元璋的底线。
老四，你是在作死啊。
朱元璋将宣纸合上，身子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了眼眸。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宫殿外传音进来：“魏国公与燕王觐见。”
“传！”朱元璋只是扬了扬手。
很快，二人走进了宫殿，于龙案前站定。
二人同一撩开裙摆，跪在地上，“臣徐达/朱棣，见过皇爷（父皇）。”
朱元璋不发一言，还如之前一般，斜靠着椅子，闭着眼睛。
朱元璋不发话，二人自然是不敢起身。
整个大殿顷刻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
三人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在这等压抑的氛围之下，徐达和朱棣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惹得朱元璋不高兴。
朱元璋不高兴可不是一件小事儿，搞不好是要人头落地的。
“天德，咱和你搭档多少年了？”朱元璋从未想过要去怀疑徐达有不忠之行为，但是今日徐达的确是触犯到了自己的底线。
徐达闻言，心微微一沉，“三十年了。”
“兄弟十五年，为君臣也十五年了。”朱元璋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
“老四不懂事儿，你难道也不懂吗？”
这话已经说的很严厉了。
徐达自然知道朱元璋所言是何事，他并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而是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头，道：“请皇爷降罪责罚。”
朱元璋没有接徐达的这句话，而是将目光投向跪在旁边的朱棣。
极力压制的怒意，在看到朱棣的时候，朱元璋便再也不忍了。
“砰”，一巴掌拍在了龙案之上。
而后将手中的宣纸用力摔在了朱棣的脸上，怒喝道：“混账，你看看你干得什么事儿？”
纸张甩脸，不疼。
但，却大大折煞了面子。
朱棣不敢伸手去拿那近在咫尺的宣纸，也不敢抬头说话，只是闷声跪在那边。
“又是不说话，不说话。”
“不说话就行了吗？”
“每次只要咱教训你的时候，你就不说话。”
朱元璋看朱棣那沉默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唰地站起身，就要拿桌子上的奏折砸过来。
这一起之间，扯动了伤势，胸口顿时扯痛起来。
“咳咳咳！”朱元璋无奈地放下握在手中的折子，捂着胸口，极为吃力地瘫坐了下来。
徐达猛然抬头，“皇爷......”
朱元璋摆了摆手。
“老四，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朱元璋自己揉着痛处，问道。
燕王朱棣低着头，沉着声音道：“儿臣知罪，无话可说。”
朱元璋看着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心中纵有万般愤怒，却终究骨肉连心，不忍过于苛责。
“滚回你的封地去，禁足三个月。”
这个时候，朱棣抬起头了，他看着朱元璋道：“父皇，待儿臣办完事情，就回封地。”
朱元璋本被压下去的怒火，一下子被朱棣的这句话给点燃了。
他顾不得胸口的疼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到了朱棣的面前，“啪”，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朱棣踹倒在地。
“什么时候敢和咱谈条件了？”
“滚，现在就滚。”
..
沈清南在许正的搀扶之下，回到了府上。
简单吃了一些东西之后，苍白的脸色也有所恢复红润。
萧天将桌子清理之后，退出房间，只留沈清南与许正。
许正坐在一旁，看着沈清南，道：“这件事情是徐辉祖派人做的。”
“徐辉祖？”沈清南愣了一下，是魏国公府下的手，沈清南有猜到。
不过，他原本以为是徐增寿，没想到是徐辉祖。
但是，自己好像与徐辉祖只见过一面，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他不至于对自己.....
沈清南想到此处，突地眼睛一亮，难不成是为了那日在大街上之事......
如果是这件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沈清南哑然失笑，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我欺啊。
许正看着沈清南，发愣，疑惑，微笑，这一连串的变脸动作，让人赞服。
“要不要？”
“不必！”许正还未说完，便被沈清南开口给打断了。
“这件事就此作罢。”沈清南淡淡道。
许正看着沈清南，看他不似说假话，也不再纠结，继续道：“还有一事。”
“姚广孝知道你入了诏狱，也安排了一下手段，不过还没动手，你倒是需要小心一些。”
沈清南点点头，对于姚广孝，还是有了解的。
他视自己为生死大敌，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倒是符合他的人设。
不过他应该想不到，自己被蒋瓛带进了皇宫，更是治好了朱元璋祖孙三人的毒症。
一招未能奏效，后手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一招接着一招，让你疲于奔波，待你无力喘息之时，一举绞杀。
只是，他下一手会从哪儿入手呢。
沈清南问道：“姚广孝是不是找徐增寿来对付我的？”
许正想了想，而后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查出来不难。”
沈清南思忖道：“应该八九不离十，徐增寿没有动手。”
但是，徐增寿为什么会不动手呢。
这点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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