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姐醒了,黑暗中可能没有看到我们,惊慌的大叫一声。然后可能是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她身体却动不了,更加惊恐的对着黑夜喊:“有人吗?喂!有人在吗?”
磊哥走到她旁边蹲下,说:“范小姐,我在。”
范小姐声音带着惶惑不安,不确定的说:“李磊?是你吗,李磊?”
她刚刚睁开眼睛,不像我们在黑暗中待了半天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加上她身体又动不了,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就更紧张。
磊哥不紧不慢的说:“是我。”
范小姐似乎也听出他语气不太对劲,紧张的问:“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
磊哥带着笑说:“这就是我们带你来的寺庙啊,忘记了?”
范小姐回忆着,喃喃的说:“寺庙?你们带我我来……”
她想起来了,然后可能是也想起来自己无缘无故昏倒的事,沉默了。
磊哥凑到她面前,问:“范小姐,想起来了吗?”
出乎我们意料,范小姐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并没惊慌,反而镇定下来。她平静的问:“李磊,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磊哥回头看看我们,说:“兄弟们缺点钱急用,希望范小姐能帮这个忙吧?”
范小姐渐渐适应了黑暗,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林子和我,依然平静的问:“你们需要多少?”
她的态度让我心里又升起一线希望,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也许真的可以跟范小姐商量?就算我借的!我借的!这辈子做牛做马我也还给她!
心里一激动,我便抢着说:“二十万,范小姐,如果可以希望您借给我,算我借的,以后我一定想办法还给您!真的!”
“住嘴!”
磊哥回头凶狠的瞪了我一眼,对范小姐伸出五个手指头,一字一句的说:“不是二十万,是五——百——万!”
我震惊的看着磊哥!
范小姐则笑了,直接说:“李磊,你疯了?我哪里有五百万给你?”
磊哥蛮不在乎的说:“你是没有,你老公会有的。”
“你!”
范小姐气结,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恐怕你打错如意算盘了。李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公是做生意的人,他怎么会吃这种亏?老婆没了大不了他再娶一个,我根本值不了五百万!”
她的话显然让磊哥也有些意外,但磊哥并不信,从她包里翻出她的手机,说:“值不值,让你老公自己说!”
然后,他从范小姐手机里很快找到她老公的电话,拨了过去,我和林子紧张的看着磊哥,听他压低嗓门跟电话里说:“你老婆在我手上,想要她活着回去,给我们五百万!”
电话里说的什么我们没有听清,可能是要求范小姐听电话,磊哥一手将电话放到范小姐耳边,一手将那把刀比在她脖子上,低声说:“别胡说八道,不然……”
他是怕范小姐跟她老公说出他的身份,范小姐瞪着他,忽然冲着电话里大声说:“老公,别听他的,别给他们钱,你给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我们大惊,磊哥慌忙将电话收回来迅速挂掉,气急败坏的说:“臭娘们儿,你想死吗?!”
这时范小姐反而笑了,温柔的笑了,说:“李磊,我说过,你打错算盘了。钱,是不会给你们的,想杀我,请便。”
说完她就将脸扭向一边,看起来真的不在乎生死。
磊哥可能是真的生气了,咬着牙说:“你以为我不敢?”
范小姐索性闭上了眼睛。
磊哥更加生气,拿着刀在她面前比划了几下,狠狠的说:“想死可也没那么容易,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求死不能!”
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次是动真格的!
就在他手里的刀冲范小姐漂亮的脸庞落下的瞬间,我本能的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腕:“磊哥!别这样!”
我知道,钱,可能真的拿不到了。
范小姐的镇定和无畏,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她并不是认为磊哥不敢伤她,而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此时,我心里对她不仅是内疚,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那叫敬佩。
在知道自己被绑架之后,她完全没有哭泣、没有害怕得求饶,一直那么平静,那么从容,而害怕得人反而是我们!
不管是动了杀机的磊哥,还是阻止他的我,还有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子,我们三个人心里其实都非常非常的……害怕!恐惧已经在我们心里生了根,虽然我们极力掩饰,但它依然在我们身体里漫延,刺激着我们每一根神经。
真的,那种感觉,就象赤脚走在刀刃上一样,心惊胆战,胆战心惊!
正因为害怕,磊哥才要杀她!
可是,杀了她,我们就不害怕了吗?
我毕竟是从小跟师傅学过功夫,磊哥虽然长得比我高大些,但他的腕力不如我。所以,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他也挣不脱我,便气急败坏的说:“苦娃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坚定的抓着他的手腕,却是开口乞求他:“磊哥,我们别伤害范小姐,别再错下去了!放弃吧,好不好?”
我是真心实意的乞求他,也真心实意的乞求这件事能不要继续下去。
磊哥狠狠盯着我,脸色非常难看。虽然这时候天也刚蒙蒙亮,光线依然很昏暗。但我能感觉得到,磊哥像一只无法控制的猛兽!
我心里生出一丝怯意,但依然咬牙坚持着,不肯放开他……
好一会,磊哥才松了手劲,缓慢的说:“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不会听话的,懂吗?你一边去,苦娃儿,哥可全是为了你!事情到这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想坐牢,我和林子可不想!你一边去,OK?这女人交给我,我自有办法让她配合。”
“可是……”
“没有可是!”
磊哥指了指门外,厉声说:“你们出去,在门外等我。”
林子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真的往门口走……
冬天的清晨外面是多么的寒冷,可是,能躲出去,不见这些很可能是血腥和残忍的场面,对林子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迫于磊哥的霸气,其实我心里也有了出去的打算,也许只要看不见,便没事。反正不是自己做的……看不见就当没发生……就当不知道……
但是,我的脚却怎么也迈不动。
看看一直闭着眼睛似乎在等死的范小姐,我不敢去想,我们出去了,磊哥会对她做什么,她现在是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再看看磊哥手里闪着寒光的刀,和他眼里那种陌生的凶狠,我不寒而栗。
磊哥见我不动,忍不住咬牙低吼一声:“李——何——苦!”
我知道他的耐心快用完了,但我们毕竟是多年的兄弟,他极力隐忍着没发作。
“磊哥!”
我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说:“放了她吧,这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我一个人认下了,不连累你和林子,要坐牢我一个人去!真的不要为难她了,别再错下去了。”
我看到林子在门口站住了,范小姐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我。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李何苦一个人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讲述,他时而迷茫,时而悔恨,情绪也跟着起伏,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那个对他来说惊涛骇浪的夜晚!也是令他后悔终身的夜晚!
子风没有再打扰他的叙述,也没有再问任何问题,只是仔细的听着。一旁的老人一直盘膝而坐,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