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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宴将至,祁凌兮收到订做的衣裳。以鹅黄做底,伴着细绣的浅色迎春花花瓣,低调却藏着雅致,甚合心意。

祁凌兮在春宴前一晚早早睡去,以便春宴当天能够起个大早。

“小姐,这发挽地怎么样呢?”琬琰手里拿着簪子,准备再插上小姐的头发。

祁凌兮赶忙将琬琰的手挡住,打趣道:“再弄呀,我这头发就受不住了。”

“自然要弄得隆重些,毕竟是小姐这三年来第一次参加宴会。”琬琰将手里的簪子放下,又在一堆饰品里挑挑,选了一个小巧素色的簪子。

“琬琰,快别插了。头上这些只留俩个就行,其它的都拿下来把。”今年春宴可是要低调至极,宴上众人的眼睛,是要都盯在自己身上的,万万不能出错。

琬瑶推开房门,告诉小姐:“马车已备好。”

“文歌呢,能出发吗?”祁凌兮站起来,提起裙边准备出发。

琬瑶回道:“文歌已经在马车上等小姐呢。”

“是吗!”看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三年可把文歌给憋坏了,平常哪会起的这么早,真是兴奋极了。

春宴设在城外玉娇湖旁,树已发新芽翠绿鲜艳,草地平整,湖边窜着簇簇花朵。湖上还立有许多亭子,大大小小错落有致。

祁凌兮从马车上下来,就吸引众人的眼光。文歌跟在身后,俩只眼睛慌乱望向四周。

“你来了凌兮。”迎面来人是尚书令家的小姐南沐咕,和祁凌兮自小认识,是很亲密的朋友。

祁凌兮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南沐咕衣裳比平常多彩些,倒是很趁她的肤色,拉着手道:“沐沐,你今儿穿的这一身真好看。”

“真的呀,是母亲做的。”南沐咕低头拉了拉自己的裙子,脚步欢快起来。

“南夫人的手一直很巧,你真有福。”

俩人并排有说有笑地走向白家姑姑那里,一路上打了不少的招呼。

亭中四周竹帘半遮,挡住烈阳又可赏湖景。大长公主和白家姑姑已经坐在亭中,饮茶畅饮,畅快聊天。

“大长公主安好,”祁凌兮微微屈膝福礼道,大长公主见到小时候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孩,已然长成大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

白家姑姑将祁凌兮拉到自己和大长公主中间,想要说些亲密话。南沐咕见状便拉着文歌,去其它地方玩耍。

大长公主的手划过祁凌兮的头发,关切道:“真是好多年没见了,孩子。你从我身边离开也有六年之久,如今长成大姑娘。不知道这么多年口味变了没有,还是按照你小时候喜爱的点心准备的。”

祁凌兮指着一盘点心道:“我还记得这个梨花软糕,是大长公主身边的红枝姑姑做的。当年因为贪玩染上风寒,嫌药苦哭闹不吃。红枝姑姑就给我做了这盘软糕,一口药配一口甜,堪堪喝尽药,风寒才渐渐转好。”

说起这件事,祁凌兮才发现亭子里少了一个人,从来不会离开大长公主身边的红枝姑姑,竟不在亭子里。

“红枝姑姑呢?”

“她四处安排看看别出事了,毕竟来的都是贵女。别再在这儿陪我们了,去找姐妹玩。”说完此话,大长公主轻轻斜靠在软榻扶手上,闭眼安神。

白家姑姑心里一阵担忧:大长公主在青灯寺修心养性,身体却越来越差。讲一会话就要歇一会,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三姐妹里已经走了一个,若大长公主再身体出事离开人世,那就只剩自己。命丫鬟将竹帘全部放下来,挡住湖上凉风吹进亭子里。

南沐咕牵着文歌没有走的很远,看见祁凌兮从亭子里走出来,三人一并四处逛逛。祁凌兮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讨论她的声音,有些人也不避讳他人听到。

路过一亭子,亭中坐的几位贵女里,有一陌生面孔。祁凌兮询问身旁的南沐咕:“那边亭子里的,穿着一身水绿色衣裳的女子是谁?”

南沐咕望向身后的亭子,回道:“她是镇边将军家的女儿严忠玉,近日才来到皇城。我和她接触不多,只是见过几面。”停了一下,歪头看向祁凌兮道:“至少是个爽朗的姑娘,有点像以前的你。”

“那的确是个活泼的小姑娘。”祁凌兮再回头时,发现身后亭子里的人,也在望着自己。亭子里和亭子外的人,都觉些许尴尬,大家只得相互福礼以做缓解。

祁凌兮拉着南沐咕和文歌向其他地方走去,而亭子里的人依旧将目光落在祁凌兮身上。

“你看那儿穿一袭黄衫的女子,便就是祁家三小姐祁凌兮。”亭中站在严忠玉旁边的女子指给她看,此女便是大理寺少卿岳府二小姐岳婉华。

亭中另一着雪青色衣裳的女子道:“看她神情散朗,确有林下风气。”

严忠玉回过头低眉,手指划着茶杯沿边道:“也是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

“她才不是。”岳婉华轻摇团扇,望着在湖边散步的祁凌兮,微笑道。

“看来你很了解她。”严忠玉放下手中的茶杯,双手托腮歪头看向岳婉华道。

岳婉华将团扇放在石桌上,坐在严忠玉身旁的石凳处,单手托腮满脸笑意道:“你可知道她师从名医汪展德。”

“这事我听父亲说过,当年先帝要汪先生从名门望族子弟中选弟子教导,这祁凌兮便是其一。”严忠玉回道。

“那你可知若要做汪展德先生的弟子,需陪他在外游历三年之久。”当年岳婉华已被汪先生选中,却因需要游历三年的原因,家中母亲心疼自己,觉得女子学这些有何用,闹着不让去。此时想起,岳婉华仍觉可惜。

严忠玉耸肩头一歪道:“游历?不过是游山玩水三年而已。”

“游山玩水?哎,你可知吉古之战?”

“当然知道,那可是我爹爹打得胜仗。记得爹爹同我讲过,当时到了灵州吉古镇边界,不知军队染了什么病,整个士气大减,屡战屡败。若不是汪太医及时赶到,与他徒弟日夜不停地救治百名残军,我爹爹也不会大获全胜,灭了敌人。”严忠玉颇为骄傲道。

岳婉华再道:“看来你应该很了解哦,当年与汪先生同行的,便就是那五名望族子弟。你总是怨自己女儿身,父亲不让上战场保家卫国,怨自己空学了一身功夫本事。你瞧瞧祁三小姐所做之事,也是在卫国卫民。所以报国不是只有那厮杀的前方战场,还有同样重要的后方之地。”

听此话,严忠玉手扶下巴陷入沉思。自己以前总想着在战场上,同敌兵拼刀厮杀。每每同父亲说起,总是得到你还要再练练的说辞。或许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去达到报国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