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书房——
房内烛光闪烁，祁凌兮细细将今日之事同大哥说道。
“会是谁家的？”祁鸿渐沉思道：“深阁每次做完事后，都会清点清楚，防止遗漏一个人。”
屋内俩人都陷入沉默中，祁鸿渐皱眉问道：“那个醉酒老头呢？”
“要等顾堂回来，事发突然所以调查需要时间。我已经让顾堂他们直接来东院找大哥你，也让深阁将这些年的灭门卷宗整理出来。”
祁凌兮就静静坐在大哥的书房里，等顾堂他们回来。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想来是顾堂回来。
“爷，那个老头住在城外西平村。在酒楼喝酒发疯，之后一路回家没有同任何人说话。其家徒四壁，只他一人生活。能够在繁楼喝酒，是因为他之前在酒楼后厨干过。”
顾堂停了一下，继续说道：“顾五还在继续查，有一点属下现在觉得很奇怪。”
“说来听听，”祁鸿渐并没有从顾堂给的信息里获得有用之处。
“当时那个醉酒闹事的老头，谁人来劝都无济于事。可老头看到丞相府卫公子时，突然安静下来，之后抱着酒壶疯疯癫癫地离开酒楼。”
祁凌兮和大哥相互一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疑问，又都摇摇头甚是不解，难道这个老头和丞相府人认识。但更令人奇怪的地方是，卫宁很小时候就被送到东阳，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
“时间很晚了，你们都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既然不知何因，祁鸿渐渐感累意，便挥手让他们离开，今日一直陪白云青的父亲下棋，身体有些乏了。
让人没有想到，丞相府大公子卫宁竟然第二天登门拜访。祁鸿渐本想过几日，相邀卫宁出府见面。谁知今日他先来找自己，终于可以见到小时候的玩伴。
祁鸿渐坐在前厅等卫宁，心道自己这副模样，他看到会是怎样的表情。
卫宁远远就看见坐在推椅上的祁鸿渐，自己离开这些年真是发生很多事，只叹命运无常。
“抱歉身体不方便，没法在门口迎接你。快上坐，沏茶。”祁鸿渐招呼身边的丫鬟给卫宁倒茶，多年不见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宁双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道：“多年没见，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平安回来，又能见到你。在东阳也听到这边发生的事，不知现下是否安好。”
祁鸿渐回道：“一切都好。时局所致，非一人可阻挡。”
卫宁嗤笑一声：“何为时局，不过人为。”
想到待在东阳的日子，人虽被囚禁在一处偏远的院子里，却时时刻刻留意家乡传过来的消息。卫宁想起那段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的质子生活，几次从死亡边缘逃离，还心有余悸。
“你被带走时，没人想到你还能回来。”祁鸿渐想起当年之事，老皇帝不愿自己皇子去他国做质子，就在臣子的孩子里挑一个送过去。
那时卫府官小，天子的话何人能反抗。卫宁被带走时哭的撕心裂肺，最疼爱他的奶奶，当夜就离开人世。卫府上下皆是一片悲色，其母亲因忧虑成疾，卧在家里数年不愿见人。
许是老皇帝觉得亏欠于卫府，其在位之际，卫宁的父亲卫仁平就已经坐到中书令的高位。
而卫宁能够从东阳回来，是因为新皇对丞相做出的承诺。卫府支持新皇上位，新皇便会把卫宁从东阳平安接回来。
“你去东阳这些年，想来是吃尽苦头。刚刚从外面走进来，我都没法将你和小时候联系在一起。若是在路上迎面遇见，真是不敢与你相认。”祁鸿渐总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卫宁，虽然面容和记忆里的样子有些许相似，但有股说不出来的异样。
卫宁向后往椅背上依靠，俩手一滩道：“死过一回的人仿若重生，怎会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过真的一点也不像小时候吗？你再好好看看。”
“像，怎么会不像。只是这几年你在外面历练，的确壮实很多，哪像小时候那个柔柔弱弱的样子。”祁鸿渐看见卫宁这副无赖样，和小时候别无二样，只道是多心所致，毕竟丞相家总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卫宁道：“为了保命，必须要强壮。要不然怎么有命回来呢！你呢，祁府上下都要你打理，身体吃的消吗？”
“有弟妹帮着打理，也没费多少心神。这三年来，阖府上下都要家妹操持，未曾出过差错。只是本应在家里享福之日，却要劳心劳神。和你一般大的家弟，还在外求学，再过月余就要回府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见见面。”祁鸿渐身为大哥，却要麻烦弟妹照顾，心有愧疚面露愧色。
祁鸿渐用茶润润嗓子，再道：“现下这种情况，你作为丞相府的人，身份不宜来祁府。”
卫宁大笑：“怎会不知，难道我来见自己的朋友，也有什么问题。你放心我明日还要去拜访李府，我这人你是知道的，是个爱搅事的。”就是要宫里的人不得安稳，所有人都想维持表面的祥和，而自己就要将他打破，卫宁心里才舒服。
在来之前，卫宁告诉自己的父亲，要去祁府拜访时。父亲本想阻止，因为丞相府不想参与进任何一方势力里，眼下宫外李府和祁府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和谁走的亲密都不是好事。
“好好，随你怎么弄，只要别过分就行。”难得有一个人这样祸祸局面，也是好的。最好能激起太后一派先出手，新皇才好以正当理由出面。
祁鸿渐提起昨日繁楼之事，望着卫宁道：“多谢你昨日在繁楼替小妹平息争闹。若没有你，真不知道醉酒的男子还要闹多久，才愿意离开。”发现卫宁神情未变，难道真和他没关系。
卫宁手摆摆道：“小事一桩，不过是喝醉酒闹事，讲话不干净。只是大家对他客客气气，反而不好处理。哪想我眼神一瞪，就灰溜溜逃走。说来也好笑，老头嘴里嚷嚷你们祁府杀人，谁会信呢？”
“真会说笑，我祁府怎会杀人。”祁鸿渐面带微笑，笑不答眼底。
“祁大哥，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要先行告辞。”说完，卫宁就起身拦住要送自己出门的祁鸿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