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夫之沉声道,“为师想,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他积累政治资本。”
“历茂之的父亲是历韧,历韧原本只是一介草民,不知因何原因被历震霆任命为渊城太守,而历茂之当年作为历国最年轻的状元,却因为秦臻首,甘愿放弃入朝为官,屈居在历韧之下,做一位太守助理,人称小历大人。而这次,秦臻首被来自西临国的神秘人带走,历茂之心中绝望不堪,可能是这种刺激导致他对权利产生了渴望吧。”宗夫之淡淡的分析道。
突然听闻秦臻首的名字,辰夕心里泛起一丝涟漪,那个在世上唯一和她有点血缘联系的人,却和她没有丝毫的亲近之意,虽长相占尽风流,内里实在是不堪,也不知她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就在辰夕三人在讨论历茂之的时候,殊不知历茂之就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林寡妇家。
历茂之与周怡看着林寡妇家门上斑驳的门漆,所谓的院墙也只不过是用土块堆起来的,而且高低不平,有的地方都坍塌了。
周怡上前敲门,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露出林寡妇惨白的脸,林寡妇费力的抬眼看向来人,一看周怡是昨天将林浩尸体送回来的官差之一。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何事?”
周怡对于林寡妇堵在门口的行为心里不喜,嘴上却客气道,“林大娘,这位是太守府的历大人,此次前来,是想看看林浩的尸体。”
林寡妇听闻对方的来意,没有什么生气的打开门,让开路。
历茂之与周怡相继走进去,待两人走到院子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仍在院子中的林浩的尸体,更关键的是,尸体的头部竟然躺在那。
历茂之看了周怡一眼,周怡紧了紧袖子里的发带,很显然,这条发带就是林浩的,不过,显然现在已没有什么用处了。林浩的头发呈批散杂乱状态,双眼突瞪,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死不瞑目,但从林浩的面部表情看,林浩死前肯定经历了什么令他不可思议加十分恐怖的事情。
历茂之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在院子里勘察了一番。周怡朝林寡妇问道,“林大娘,林浩的头什么时候发现的?”
听到周怡这样问,林寡妇似乎又想到了刚看到林浩头的时候,她的脸色不禁又惨白几分,说道,“就是昨天下午,有人敲我家的门,我打开门去看,没有人,不过地上却有一个黑色的包裹,我试着将包裹打开,打开一看,却是,却是我儿子的头,呜呜呜。可怜的儿子,呜呜呜。”不等说完,又呜咽的哭了起来。
历茂之出口问道,“林浩的尸体已经停在院子里一天一夜了吧,既然头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不赶紧让死者入土为安呢?”
周怡也是如此想的,按理说,死者是自己的亲儿子,头没找到的时候还可以停放,既然头已经找到了,为何不下葬呢?
林寡妇呵呵的笑了一声,“大人有所不知,老妇人我与儿子一直相依为命,自从林浩的尸体被送回来,我一直坐在林浩的旁边,我舍不得他啊,他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哪个天杀的这么残忍杀了他,啊,呜呜呜。”林寡妇又哭又笑起来。
历茂之看了周怡一眼,周怡不愧为历茂之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立马说道,“林大娘,还请您节哀顺变。我们既然来你们家,就是想找出杀死林浩的凶手的,还请您相信我们官府,我们一定会给您和林浩一个公道的。”
林寡妇嗤笑的看着周怡,又看了看历茂之,没有说什么话。
历茂之觉得林寡妇家里已没有什么可以搜查的线索了,就示意周怡一同离开。
周怡朝林寡妇告别,林寡妇置之不理,两人遂从林寡妇离开。
从林寡妇家离开的时候,看着对面的院墙,历茂之随意问道,“这个地方怎么就这么两户人家,这户人家住的谁?”
很显然,历茂之怀疑将林浩的人头送回来的是住在林寡妇附近的人,那么就只有宗夫之一家了。
周怡想了想,回道,“回大人,这个地方是古村的上高坡,古村的土著基本上都住在下面的位置。”说着,用手指了指古村人居住的方位,历茂之顺着周怡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草屋、瓦房鳞次栉比的排列在下面的平原里,期间穿插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大量的农田包围着这些房屋,而他们所处的上高坡仿佛被隔离出来了。
“上一次,给我们引路的古村里正告诉我们,这一家是村里的私塾先生,白夫子的家。”
一听是位教书先生,历茂之就失去了了解下去的兴趣,一个教书先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着也不可能敢明目张胆的将林浩的尸头送回来。
随即两人一路无话,骑马回到太守府。
一进太守府,历茂之和周怡来到历茂之的书房,两人刚要坐下休息,这时有衙役敲门。
周怡打开门来,一看是马武,马武就是今早推搡宗夫之的两个衙役中的其中一个。
历茂之问道,“什么事?”
马武握拳恭声道,“回到人,小的听从大人的吩咐,凡是来打听林浩案的百姓,一律以其他借口撵出去。今天上午,只有一位人来打听林浩的案件。这个人自称是古村的私塾先生,说是替邻居林寡妇也就是死者的娘来打听案件的进展情况。我和杨宁百般说辞,对方就是执意想打听案件的进展情况。无奈之下,我与杨宁将对方给推了出去,丝毫没有伤到对方。”
历茂之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出去。
马武应声小心的退了出去。
历茂之问周怡,“你觉得林寡妇会托白夫子来打听案子吗?”
周怡想了想说道,“小的认为林寡妇会的。大人试想,林寡妇突逢独子逝世,自身身为寡妇,身份不便加上精力不济,但是,她又十分关心林浩案子的进展情况。小的想,这种情形之下,她只能拜托一墙之隔的白夫子了。”
“那这样,送林浩人头的人就不是白夫子了。”历茂之喃喃道。
周怡在心里诽谤,白夫子今天这么一闹,倒是把自己在小历大人心中的嫌疑洗清了。
“本来,今天到林寡妇家,是想探查林浩的社会关系的,但是却没有什么收获?”历茂之遗憾的说道。
“社会关系?大人莫非是怀疑凶手是林浩认识的人吗?”
“显然是的,在发现林浩发带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你试想,如果林浩和对方不认识的话,会和对方到城外松林那么偏僻又阴森的地方吗?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林浩和凶手认识,并且两人打算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能中途的时候,两人没有达成协议,被凶手一剑将头砍了下来。你回想一下,林浩尸头上的面部表情,也可以推测的出,林浩当时的状态是不可置信的,显然他没有意识到对方会杀他的。”
“而且,我认为我们现在进了一个死胡同,看起来有很多线索,比如城外松林是第一案发现场,又如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将林浩的尸头送回了林家,这个人不仅到过松林,更和林浩认识,而且还去过林浩的家,但是这个人是谁,我们却无从得知。”历茂之淡淡的说道。
“三哥!会不会是一个自称为三哥的人?”周怡突然大声说道。
历茂之被周怡的声音震了一下,重复道,“三哥?”
“对,刚才听大人如此分析一遍,小的突然想起来了,我们遗漏了一个线索,就是三哥。在我们根据尸体身上的衣服推测身份的时候,我们到冯氏裁缝店那去打探,林浩的衣服的确是在那里买的,但是买的人却不是林浩,而是一个自称为‘三哥’的人,更关键的是,这个‘三哥’给登记的地址信息却是奉京大道上的‘阴府’。”
“阴府?原盛京阴氏在渊城的祖宅阴府吗?”历茂之诧异的问道,没想到这个名叫“三哥”的人也和阴府有关?
渊城的阴府,是原盛京阴氏的祖宅,那个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的豪门大户,在十三年前随着大乐王朝的倾覆而倾覆了,没想到,事隔十三年后,这个家族竟会和林浩一个蝼蚁之辈产生关系。历茂之从中嗅到了危机与权力并存的意味。
他吩咐周怡道,“关于‘阴府’的线索,先暂时不要声张,当务之急,是赶紧查出这个名叫‘三哥’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小的遵命。”周怡说完就退了下去。
在历茂之和周怡分析出“三哥”这个线索的时候,辰夕也注意到了。
宗夫之分析完历茂之的想法之后,就到院中散步消食去了,小五则跑到宅子的竹林里不知钻研什么去了。
辰夕一个人坐在茶桌旁边闲来无事,就用她在流亡三年里养成的习惯,凡是遇到感觉缠在一起的事情时,她就喜欢用手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咦?”辰夕惊讶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