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南大街的出口却停了下了,外面闹哄哄的,林果掀开帘子看见前面围着许多人在瞧热闹,难不成出了什么交通事故堵了路。
来安放下马鞭,说要过去看看,林果也跳下了车挤进人群中瞧热闹,林旭不放心跟着林果一起去了。
挤进了人群才看见,路中间一个家仆模样的壮年汉子,在踢打一个穿戴破烂,瘦骨嶙峋的小孩子。
那孩子不哭闹,也不辩驳,只是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任他踢打。
有围观的婶子大娘看不下去,劝说道“这么小个孩子,打两下让他长了教训也就是了,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旁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快别打了,你看他都不动了,可别是被你打死了。”
那汉子道“今日他若是死了,那是白死,就算不死我也要打断他的手脚。”说罢又重重的一脚踢在小孩子的身上。
那孩子闷哼一声,顺着力道挪了个地方,依旧抱着头一动不动。
围观的群众只是指指点点指责那汉子太过狠心,可怜那孩子遭此毒打,却没一个上前想要拉开他的。
林旭想要上前被林果一把拉住,躲在人群里大声说道
“青天白日的,你就敢在闹市行凶杀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汉子闻言住了手,双手环胸大刺刺的站在人群中间。
“哼,这可是个小贼,敢偷我许家少爷的东西,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他,还敢跟我谈什么王法,我家少爷可是跟县太爷一起喝过酒的,你们可想好了,妨碍我家少爷办事都是个什么结果。”
众人闻言竟全都闭了嘴,在一旁窃窃私语,林果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许家是本县少有的大户人家,家中的女儿嫁了府城的守军校尉,家里做的也是军需的生意,这许少爷从小霸道惯了,如今更是仗势在县城里作威作福,嚣张泼皮无人敢管。
再说那小孩还是个小贼,打他一顿也不冤枉,还是少说几句,免得惹到了许家,自己遭报复。
一瞧众人不吭声了,那汉子更是嚣张起来,挥着拳头就要再打。
林果一瞧,真是狗仗人势,世态炎凉,人命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值钱了,几句狗屁威胁就能让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孩子被打死。
可自己也就只能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紧紧攥着林旭的手,不让他上前。
耳边又传来闷哼声,林果心里发颤,自己真的要这样龟缩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被打死?自己不是救世主,这世道有诸多的不公也轮不到自己插手。
可既然老天送自己来了这里,作为一个有现代思维的成年人碰上这样的事情就不能袖手旁观。
松开林旭的手刚要上前,却被吕畅挡在了身后,回头瞧了一眼林果,朝她努了努嘴,又摇了摇头。
这是不让自己插手吗?抬眼瞧见来安站在了那孩子身前,带着笑脸道。
“有福哥,许少爷人呢?我家大人今早出门的时候还说好些日子没见到你家公子了,可巧今日就被我遇见了。”
那汉子忙收了踢出去的脚笑道“原来是来安兄弟,少爷在对面的茶楼,待我收拾了这个小贼再与你说话。”
来安又挡了挡边了脸色“我今日受大人嘱托要出门办事的,你堵在此处,我的马车都没法过了。”
此时人群从两边分开,走进一位身着锦缎白袍的年轻公子,长得还算能看,只是高昂着头,眼神浑浊,鼻孔朝天,脸颊内陷,有些佝偻着身子,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还故作潇洒的摇着扇子,大冷的天,也不怕把自己冻出个好歹。
“原来是来安啊,我也许久不见苏兄了,今日处理些许小事,挡了你的路,改日再登门致歉。”
说罢踢了一脚身旁的汉子“还不快把人带走,给来安兄弟让路。”
那汉子忙点头哈腰的去拖那孩子,林果心里着急,真被他们带走了,那还有命在,上前想要拦住,却被吕畅拽住,只能张口喊道“来安哥……”快救下那个孩子,话还没出口就被吕畅捂住了嘴。
来安本不欲多管闲事,若不是在闹市又有众人围观,真叫那汉子打死了人,对大人的声望有影响,自己也不会插手。
着孩子随有些可怜,可谁叫他偷东西被抓,也是死有余辜,这许少爷也是,把人捉住随便带到什么地方处置了便好,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惹麻烦。
既然现在他们要把人带走,又让开了路,也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要驱散众人,继续赶路。
忽听见林果在喊自己,转身瞧见林果被吕公子捂着嘴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自己,那意思分明是要让自己救下那个孩子。
叹了口气,着一个二个的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我真是操不完的心,着小姑奶奶也不好得罪,大人还有事要求她办呢。
转身又换上笑脸道“许公子留步,不知这小贼偷了你什么东西,可寻回来了?”
“东西他到是没偷到,只是前几日弄脏了我的靴子,那日叫他跑了,今日刚巧又被我遇上,教训一番罢了。”
“既如此,不如许公子把这小贼交给在下带回衙门看管,免得日后又冲撞了你。”
“反正我也教训完了,你带走吧。”对身边的汉子略一点头,那汉子便丢开了小孩跟着许公子走了。
一直躲在拐角处的衙役,瞧来安解决了事情,这才出来驱散了围观的群众,来安冷哼一声,来的可真是时候。
林果急急的上前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只是已经昏死过去,这才松了口气,吕畅上前也不嫌弃孩子身上脏乱,抱起他上了马车。
原本林果对这个要住进自家的先生还挺有些好感,可刚才他一再的拦着自己,现在又跑出来献什么殷勤,把他拉进人品差,不可深交的那一栏里。
路上人群散尽,马车继续前行,快行至城门口
来安问道“已经快出城了,我什么时候停车,这孩子是送去医馆,还是就放在路边?”
林果想了想道“既然救了他,何必再把他扔下,先带回我家吧,等他醒了问清了情况再说。”
来安听闻小声嘀咕道“得罪人的事我去干,名声全叫你们得了。”
吕畅把孩子放在软垫上开口道“方才的事,就当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趋避厉害,审时度势,救下这个孩子的办法有许多种,而方才我观你二人却要用最蠢最笨的一种。”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然想要救人的心是好的,可方法却用错了,林旭你且说说看,刚才你若上前,救不救的了这孩子。”
林旭闻言思索片刻叹气道“我不但救不了他,还会给自己惹下麻烦,还有可能连累的妹妹也受人欺辱。”
林果细思极恐,这本就是一个法治不健全,全靠钱权高人一等的社会,自己和哥哥还是孩子,怎么可能就凭着一腔热血从地头蛇的手上救人。
“如果今日来安不在,你遇上此事,可有办法既不伤及自身,又救下这个孩子。”
林旭皱眉思考实在想不出什么万全的办法,虚心道“还望老师教我。”
吕畅笑而不语望着沉思的林果道“丫头,你可有什么法子。”
“我只想得到煽动民情,逼迫那许少爷不得不放人,虽众人大多畏惧许家势力,但大多民众还是心存善念,如何也不会看着一个小孩子死在自己眼前吧。”
吕畅点点头道“也可,你们可曾注意巡街的衙役?再好好想想这个势要如何借来。”话落靠着车厢假寐,竟再也不与兄妹两个说话了。
林果嘴角轻翘,悄悄把吕畅从不可深交那一栏里拉了出来,希望哥哥以后能从吕畅这里多学些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