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迹罕至的荒漠到破败腐朽的村镇,他终于跨过了犹索比达荒漠的边界,眼前是一座饱经摧残的小镇,皇权越过广阔的国土,以徭役和赋税的形式囚禁着帝国中最边缘的生命,宗教和信仰便在现实的绝望中诞生了。
最先发现他的一个农民领他来到了当地的教堂,教会人员用简陋的晚餐来招待这位难得一见的陌生来客。
“这里穷乡僻壤,实在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来招待,如果您有什么麻烦,请一定告知我们,我们一定倾力相助。”领头的教父略带歉意地欢迎他的到来。
“我是凯菲神父,这个镇子名叫托耳泽,在抵抗西边的沙漠化侵袭的过程中败下阵来,于是渐渐衰落了。
“人口流失严重,帝国深陷战争泥潭,无暇顾及村民的死活,只剩下我们教会留在这里主持大小事宜。
“陌生人,您无需告知我们你的身份和目的,您的到来已是对我等最好的祝福。愿彼岸赐福于我们。”说完,教会人员便离开了。等他吃完后,凯菲神父对他讲起了经。
“一切生命都是从彼岸来到的现世,这个过程叫做降临。但是只有一部分经历了考验的生命才能从现世回到彼岸,这个叫登升,其他的生命只能在现世里循环,直到实现登升。登升后的生命将融入至高精神,成为不朽,到那时,一切欲望——无论是低俗的还是高尚的——都会得到满足,所有问题、渴望都能实现。”神父坐在他的身旁平静地说。
“在现世里是无法寻找到意义的,因为只有轮回和考验,但是在彼岸我们可以抛弃掉枷锁获得真理。所以归根到底,一切生活的意义都在于回到彼岸。”
“但是无法证实这样做真的有效。”他冷漠地反驳。
“是的,即使有无数奇迹也有被伪造和欺骗的可能。但是无数先人都无法在有限的生命里找到意义,所以这个方法值得一试。如果您能通过其他途径找到那自然更好,但我相信彼岸会一直等待着您的。”
“只要克服苦难就能获得彼岸的认可,或许您对此不以为然,但是这是在这绝望之地生活最后的依靠和理由了。”神父近乎悲痛地说。
“除此之外的意义我们也没有能力寻找。”说完神父不再看他。
“命运会对你展露微笑的,陌生人。你终将登升,成为至高的存在。”
之后,神父又和他聊了些所见所闻,他继续保持着沉默。天色已晚,神父将他带到一间临时起居室安顿下来。躺在床上,他始终在回想神父说过的话,登升、降临、轮回、彼岸……这样的意义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但却能说服村民使其成为信徒,而究其原因不过是作为一个精神支撑。既然生命意义是这么可悲的东西,那么到底寻找意义的意义又是什么?
想着想着,他沉沉地睡去,再睁开眼睛时已是清晨。
房门被一个陌生女孩打开,她端着早餐进入起居室,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也看到了这个女孩,便起身迎上了她的目光。
“你是谁?”他和她对视了一会,最终先开口了。
“爸爸叫我来服侍您。”女孩怯生生地把早餐放到桌上,然后飞快地躲到一边。
他不再注意她,吃完早餐就离开了起居室。那女孩急忙跟在身后。
“您要去哪里?”
他毫无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回头。女孩抓住他的破布披风,让他不自觉地停下来脚步。
“我带您看看这个村子吧。”女孩声若蚊蝇。
因为担心破布被撕裂,他不得不被女孩拉着走在村镇的街道上。
荒凉的村子始终带着土黄色的底色,破旧的房屋和零星的行人,没有一丝的生气。
教堂高大庄重却始终透露着悲伤的气息,沉重的钟声压在每一个人身上,挣扎却无法逃脱。集市上的摊铺屈指可数,店主也无精打采地,货物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酒馆和饭店此时还没有多少客人,只是几个无所事事的游民聚在一起打发时间。
他看向女孩,她双眼直视前方一个劲地走着,一句话也不说,中途有好几个不同的人与她打招呼。
突然,他从背后把女孩抱起,扛到肩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急忙朝村子门口跑去。他的动作吓地女孩不敢动弹,只能死死抓住他的破布披风。不一会两人就消失在村子外的荒漠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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