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猛地扭头，看见旁边楼梯拐角的阴影里，飘着一个…呃，长得相当圆润的魂魄。
这位鬼差同事，看着年纪不大，但魂体呈现出一种十分富态的圆乎劲儿，脸蛋胖嘟嘟的，小眼睛眯着，透着一股子精明的笑意。他也穿着勾魂使者的制式西装，但明显被“改良”过，绷得有点紧。此刻，他正手里抓着一包…看起来像是零食的东西，咔嚓咔嚓嚼得正欢，能量碎屑簌簌地往下掉。
“你是？”凌墨警惕地问，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勾魂索——那根可怜的数据线。
“放松点，兄弟，自己人。”胖鬼差三两口吃完零食，拍了拍手，能量碎屑消失不见。他飘了过来，笑眯眯地伸出胖手，“王多多，第七勾魂小组的，工号741。看你这懵圈样，刚培训完出来跑第一个单？”
凌墨愣了一下，握手——一种冰凉但实在的触感。“凌墨，工号7348。今天刚培训完。第七小组？牛老师好像说我就是分到这个组。”
“那敢情好！以后就是战友了！”王多多显得很热情，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这破地方信号屏蔽得厉害，我蹲这儿半天就为蹭个‘任务等待区’的网速。你也是这单？巧了不是？”
凌墨看了一眼手机，任务信息里并没写有同事协作。
“别看了，独立任务。”王多多摆摆手，“我就是路过，蹭个网。怎么样，头一回上手，紧不紧张？”
凌墨老实点头：“有点…这穿墙怎么弄？”
“简单！用你那隐身贴片，集中意念想着‘穿透非生命固体’，直接就能过去。不过注意能耗啊，新手容易用力过猛，魂力…呃，手机电量掉得哗哗的。”王多多熟门熟路地指点着，“对了，这单简单，就是个意外触电，魂儿应该没啥怨气，勾了就走，赚个快餐钱。”
他顿了顿，又凑得更近，小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兄弟，哪个大佬介绍来的？怎么分到我们七组了？我们组可是有名的‘坑爹组’，组长抠门，指标又高，油水还少…”
凌墨听得一头雾水：“没…没谁介绍。报到处随机分的吧？”
王多多露出一个“那你可真倒了血霉”的表情，同情地拍了拍凌墨的肩膀：“节哀。以后跟着哥混，哥教你咋摸鱼…呸，咋合理规划任务时间！这勾魂啊，讲究个技巧，不能傻干！”
他还想说什么，自己的手机也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胖脸一垮：“得，催命符来了。城西有个单，我得赶过去了。兄弟，祝你开门红！记得勾完了赶紧闪，别被阳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冲撞了！回头小组办公室见！”
说完，王多多像个灵活的胖球，嗖一下穿过楼梯天花板，没影了。
留下凌墨一个人，握着冰冷的勾魂索和手机，站在昏暗的楼道里。
APP上的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
【剩余时间：11分03秒】
新同事…好像是个话痨加吃货？第七小组…听起来前途无亮？
凌墨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先搞定这第一个任务再说！
他集中意念，感应了一下贴在胸口的那枚符箓贴片，想着“穿墙”。
嗡…
一种奇特的失重感传来，他眼前的墙壁仿佛变成了水幕。他小心翼翼地“飘”了过去。
鬼生第一个任务，正式开启！
穿墙而过的感觉异常奇妙，仿佛整个魂融入了某种粘稠的介质，然后又迅速被“吐”了出来。
短暂的眩晕过后，凌墨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典型的、略显凌乱的程序员出租屋内。
空气里弥漫着泡面、电子元件和淡淡汗味混合的复杂气息。窗帘紧闭，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蓝光，照亮了桌前一个模糊的人影。键盘旁边散落着几个能量饮料罐，其中一个已经打翻，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干涸成难看的污渍。
电脑屏幕上，还闪烁着未写完的代码，光标在某个bug频出的函数末尾固执地跳动着。
而那个趴在键盘上，仿佛只是累极了小憩的身影，已然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这就是他的目标，张三。一个和他生前同行，甚至可能有着相似命运的苦逼程序员。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现在还得我来勾你走。凌墨心里泛起一丝物伤其类的酸涩。
APP的提示音再次轻微震动：【检测到目标位置。死亡倒计时：3分17秒】。
时间不多了。凌墨深吸一口阴气，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他先是谨慎地再次使用APP的【扫描】功能，对准那个趴伏的身影。
【扫描中…】
【目标：张三阳间生命体征：极度微弱（濒临消失）魂魄状态：不稳定，即将离体怨气值：15（轻微不甘）风险等级：低】
还好，风险低，怨气也不重。凌墨稍微松了口气。
他按照培训里的模糊记忆和王多多的临时指导，尝试驱动勾魂索。意念集中在那根黑色的“数据线”上，想着“束缚、引导”。
勾魂索末端的那个微小光钩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仿佛能穿透物质的幽光。它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凌墨手中缓缓漂浮而起，朝着目标飘去。
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光钩轻轻触碰到那趴伏身影的背部，一道淡淡的、半透明的人形轮廓就被缓缓地“拉”了出来。
这就是张三的魂魄。他看起来二十多岁，戴着眼镜，脸上还带着加班留下的浓重黑眼圈和疲惫感，眼神一片茫然，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我这是怎么了？”张三的魂魄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趴在键盘上自己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浮现出惊恐和难以置信。“我…我死了？！”
“是的。”凌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虽然他自己也慌得一匹，“很遗憾，张三先生。您已因意外触电身亡。我是地府勾魂使者凌墨，奉命引导您前往地府报到。”
他晃了晃手中发光的勾魂索，试图增加一点说服力。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