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婆饮品店喝了那碗号称能“忘忧”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的汤水之后，凌墨和王多多俩人又得各奔东西，继续回去跟那永远没个完的KPI死磕。凌墨瞅了一眼账户里那可怜的60.5个阴德点，心里一阵发涩，这玩意儿不像存款，倒像根小鞭子，时不时就抽他一下，提醒他：别歇着，你还差得远呢！
新的任务提示音又响起来了。凌墨打起精神瞅了瞅——这次的目标看起来挺正常，一位老人在自己家里安详走了。地点标记在一个老居民小区。他松了口气，这种任务好啊，一般没那么多屁事，环境简单，魂魄通常也没啥怨气，在勾魂员眼里简直就是“送分题”。
他没敢多耽搁，顺着导航指引就急匆匆赶去了阳间。
穿过那条已经走熟了的阴阳通道，凌墨一睁眼，就站在了个充满生活气息的老房子里。家具都是老款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空气里混着一点中药味和淡淡的檀香，闻起来倒让人心里挺平静。目标老人安静地躺在床上，神态祥和，就跟睡着了似的。他的魂魄已经离体，轻轻飘在正上方，脸上看起来是种彻底的解脱和平静，怨气值显示为0。
“挺好，总算顺当一回了。”凌墨心里嘀咕着，手上没停，驱动了勾魂索。那根散发着微光的数据线——呃不，是光钩——轻飘飘地朝老人的魂魄靠过去。
“老先生，该上路啦，一路走好。”凌墨低声念叨了一句，手指头已经悬在手机屏幕上那个【一键勾魂】的按钮上了。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
咻！
一道黑影子冷不丁从他身子侧后方猛地窜出来！快得跟鬼似的——哦不对，他们本来就是鬼——总之，那速度简直了，活像饿虎扑食，精准无比地卡在了他和老人魂魄中间！
凌墨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条黑影手里甩出来一根勾魂索——好家伙，比他的粗了整整一圈，光泽锃亮，上面甚至还噼里啪啦闪着细微的电弧！那高级货后发先至，嗖地一下就直接缠上了老人的魂魄！
“滴！任务DL-8848-019接取成功！勾魂执行中！”一阵电子音跟着响起来，冷冰冰的。
凌墨那根手指头还僵在半空呢，他眼睁睁看着老人的魂魄被那条高级勾魂索一扯，瞬间化成一道光，被吸进了对面那鬼差手里拿着的一部造型更酷炫、一看就贵的地府手机里。
几乎同时，他自个儿的手机屏幕闪了几下，弹出一条提示：【任务目标丢失…错误…原因分析：被更高优先级权限接取…】
凌墨猛地一抬头，总算看清了来捣乱的是谁。
也是个勾魂使者，穿着同款西装，但人家那身板正得，跟刚熨过似的。鼻梁上还架着副金丝边眼镜，虽然是能量模拟的，没啥实际用处，但架不住看起来装逼啊。头发梳得那叫一个油光水滑，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脸上那表情，傲气里混着点看不起人，活像谁都欠他几百万阴德点。胸前工牌写得明明白白：【赵乾|正式勾魂员|工号668】。
“赵乾！”凌墨脑子里嗡一下，立马想起王多多之前跟他吐苦水时提过这号人——第七组里头那个臭名昭著的“卷王”！
“动作也太磨蹭了，实习员。”赵乾抬手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把手机收好，话里的嘲讽是半点都不带掩饰的，“这种优质任务，拼的就是手速，讲究个快、准、狠。等你在这儿磨磨唧唧走完流程，KPI早跑别人碗里去了。”
凌墨一股火气噌地就冲上了天灵盖：“这明明是我先接的任务！你凭什么抢？”
“抢？”赵乾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地府的任务系统，向来是谁行谁上。我的勾魂索感应范围更大，响应速度更快，权限级别更高，自然比你优先锁定目标。这怎么能叫抢？这叫……”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个讨打的弧度，“合理优化资源配置。”
“你！”凌墨气得魂体都有些不稳了，手里那根低级勾魂索似乎也感应到主人的怒气，微微震颤着，“你根本就是故意蹲点抢的！”
“是又怎么样？”赵乾非但不否认，反而凑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那话却更像针一样扎人，“菜鸟，给你免费上堂课，教你地府第一条生存法则：业绩这玩意儿，不等人，更不同情弱者。像你这种新手，就只配去啃那些没人要的硬骨头任务，或者等着捡点儿我们吃完的渣滓。想出头？呵……”他极其轻蔑地瞥了一眼凌墨手里那根寒酸的光绳，“先想办法把你手里这根破数据线升级了再说吧。”
“哦，对了，”赵乾像是刚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刀，语气轻飘飘的，“忘了告诉你，这个月小组的‘最快勾魂手’称号，我拿定了。所以呢，以后眼睛放亮点儿，看到这种‘好单’，识相点，自己主动让开，省得自取其辱，还——耽误我时间。”
说完，他压根不给凌墨反驳的机会，转身，潇洒地穿墙，没影了。只有那句欠揍的“好好努力吧，实习员。虽然努力了也没什么用，哈哈！”还在空气里飘着。
凌墨一个人被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床上那具失去了魂魄的躯体，又低头看看手机屏幕上那条刺眼的【任务目标丢失】的错误提示，心里那股憋屈和怒火蹭蹭往上冒，堵得他魂体发胀。
抢劫！这他妈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劫！还非得给自己披上一层“合理优化”的遮羞布！
什么狗屁合理优化资源配置？什么能者先得？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正式工，装备好点，权限高点，就能随便抢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这种窝囊气，他生前在公司里早就受够了！天天卷，卷业绩，卷表现，没想到死了变成鬼，飘在这地府里头，居然他妈还要再受一遍！
KPI！全是KPI！为了这点业绩，真是脸都可以不要了！
他气得抡起拳头，狠狠砸向旁边的墙壁——结果拳头直接穿了过去，空荡荡的，一点实在的反馈都没有，就跟他此刻的愤怒一样，虚得无处发泄，憋得难受。
就在这时候，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王多多发来的消息：
“我靠！兄弟！你那边是不是被赵乾那孙贼给截胡了？！我刚瞅见系统记录刷新了！妈的，这王八蛋就专挑软柿子捏！新人的、老实鬼的任务，他抢起来比谁都快！你没事吧？别太往心里去啊，这龟孙子就这操行，听说还跟副组长沾点儿远房亲戚关系，横行霸道惯了！下次咱看见他，绕道走！”
凌墨看着这条消息，只能苦笑。躲？往哪儿躲？只要还在第七小组，只要还想赚阴德点冲KPI，怎么可能躲得开这个卷王？
他长长吸了一口阴冷的空气，强迫自己把那团火气压下去。
光生气没用，解决不了问题。去投诉？估计也没什么卵用。赵乾敢这么嚣张，肯定有他的依仗。
看来，王多多那套“薅羊毛哲学”得升级一下了。在这地府混，光会省吃俭用、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干活还不够，还得时刻提防着来自“自己人”的背刺和明抢。
装备、权限、业绩……赵乾的话虽然难听得像屎，但掰开来看，说的就是地府里血淋淋的现实：没这些，你就活该被欺负，活该吃别人剩下的。
凌墨死死攥紧了手里那根被赵乾鄙视为“破数据线”的勾魂索，一种前所未有的欲望，像野草一样在他魂体里疯长起来——他要变强，要赚更多更多的阴德点，要升级装备，要拿到更高的权限！
卷是吧？
他妈的，那就看看谁更能卷！
他再次低下头，目光死死盯住手机屏幕，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赵乾……你给老子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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