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光线暗淡,窗外的霓虹偶尔扫过林月冉的侧脸。
经过减速带时车子轻轻一颠,闭目养神的林月冉不由自主歪向一旁,靠上了楚尘的肩膀。
楚尘没有避开,目光仍望向前方。
林月冉眼睫微颤,却没有立即起身。
车驶入地下车库,楚尘低声开口:
“到了。”
林月冉这才缓缓睁开眼,她坐直身体,理了理微乱的发丝。
“谢谢。”
楚尘先下了车,绕过来为她打开车门,十分绅士地伸出手。
林月冉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了上去。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搀扶着林月冉走进电梯,她脚下的高跟鞋让她有些站不稳,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了楚尘身上。
电梯的密闭空间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到了公寓门口,林月冉拿出钥匙,却怎么也对不准钥匙孔。
楚尘从她手中自然地接过钥匙,轻松打开了房门。
刚一进门,林月冉脚下一个踉跄。
楚尘眼疾手快,手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才避免了她和地板亲密接触的命运。
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感受到楚尘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林月冉的脸颊瞬间升温。
她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楚尘低垂的眼眸,那双眼睛在玄关的暖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小心点。”
楚尘的声音很平淡,扶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喝点水会舒服些。”
林月冉接过水杯,指尖无意中碰到了楚尘的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她低头喝着水,掩饰着自己的一丝慌乱。
楚尘看着她,忽然笑了笑。
“林总,你这个样子可不多见。”
林月冉抬眼瞪了他一下,那眼神却没什么威力,反而因为染上了水汽而显得有些娇憨。
“早点休息吧。”
楚尘没再逗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客房。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林月冉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感觉心跳还是有些快。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在老宅,楚尘的表现堪称完美。
而在晚上的酒会上,更是让她刮目相看。
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场,根本不像一个只经营着小咖啡店的普通人。
可她派人调查的资料清清楚楚地写着,楚尘的背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孤儿,被爷爷抚养长大,退伍后开了家咖啡店,生活平淡无奇。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见识和气度?
林月冉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充满了谜团。
她选择他,本以为是选择了一个最安全,最容易掌控的合作对象。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偏离了她的预期。
带着满腹的疑问和酒精带来的疲惫,林月冉沉沉睡去。
另一间房内,楚尘盘腿坐在床上,双目紧闭。
他的呼吸变得极其悠长和微弱,若有若无,整个人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这是老头子传下来的一套无名呼吸法。
老头子说,这东西练不出内力,也不能让人飞天遁地,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身体和精神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
这么多年坚持下来,楚尘确实感觉自己的五感和反应能力远超常人,头脑也时刻保持着清醒。
这套呼吸法,才是他能从容应对一切的底气所在。
次日清晨。
楚尘早早醒来,走出房间准备洗漱。
刚打开门,林月冉的房门也同时打开了。
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真丝睡衣,大概是刚醒,脸上还带着一丝惺忪,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两人在走廊上相遇,都愣了一下。
“早。”
楚尘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早。”
林月冉点点头,耳根微微有些发热。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对真正的新婚夫妻,在清晨不期而遇,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温馨又略带尴尬的氛围。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又有些莫名的眷恋。
她很快收敛心神,恢复了林氏总裁的模样,转身回房换衣服。
吃过简单的早餐,林月冉回集团上班,楚尘也回到了自己的咖啡店。
刚到店里,店员就笑着打招呼。
“店长,今天气色不错啊。”
楚尘笑了笑,系上围裙开始检查今天的咖啡豆。
午后的阳光正好,店里客人不多,气氛悠闲。
风铃声响起,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很精神,眼神锐利,走动间带着一股精悍的气息。
男人径直走到吧台前,敲了敲桌面。
“一杯多恩蓝调,不加糖。”
楚尘擦拭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这位先生,请上二楼包间稍等。”
他对旁边的店员说。
“这位我亲自招待。”
几分钟后,楚尘端着一杯黑不见底的咖啡走上二楼,推开了包间的门。
他随手关上房门,将咖啡放在男人面前。
男人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整张脸瞬间皱成一团。
“老大,你这手艺还是这么烂!”
楚尘在他对面坐下,懒洋洋地开口。
“专门给你做的,就得苦一点,免得你一天到晚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被称作猴子的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外号就叫猴子嘛,上蹿下跳才是我的本色。”
笑过之后,猴子的神色严肃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说正事。”
他的话锋一转。
“中情局又来电了,老大,这一次我们还要拒绝他们吗?”
楚尘端起那杯黑漆漆的咖啡,轻轻晃动着杯身,目光却没有落在咖啡上,而是穿过包间的窗户,望向楼下街道上悠闲来往的行人。
中情局的邀请,像一个搁置了很久的旧物,总在不经意间被人翻出来,掸去灰尘,再次摆在他面前。
他的思绪飘回了几年之前。
老爷子临终前,把他叫到床边,枯槁的手紧紧抓着他,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清明。
老爷子给了他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