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瑾看着面前的刘掌柜，眸中带着审视。
“刘掌柜，你们汇通商行莫非连一个废物驸马都打压不了？”
刘掌柜对着苏文瑾拱手道：“苏大人放心，驸马不肯交出琉璃，那我们商行也不会容忍他在京城胡来。”
“我们百年商行，还会对付不了这么个小子？”
当晚，刘掌柜便发动了汇通商行在京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疯狂扫货。
直接买断京城以及周边所有铺子的碱料。
烧制琉璃最关键的便是这碱料，釜底抽薪，看林凡拿什么来烧。
这还不算完，他又使了银钱，让些个地痞无赖在各大酒楼茶肆散播谣言。
说那琉璃乃是不祥之物，寻常人家镇不住，用了会招来灾祸。
目的就是要彻底断掉林凡的原材料，再搞臭琉璃的名声，让他无法在京城立足。
翌日，公主府偏院。
小山子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与后怕。
“主子不好了！”
林凡正坐在院中石桌旁，慢条斯理地品着新茶，听到小山子的叫喊，眼皮都未抬。
小山子跑到林凡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道：“主子，汇通商行把市面上的碱料都高价收走了，咱们没有材料制作琉璃了！”
林凡听后，只是轻轻抿了口茶，随即气定神闲地开口。
“无妨。”
小山子都快急哭了，苦着脸问道：“主子，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无妨啊！没有碱料，咱们的琉璃可就烧不出来了！”
林凡放下茶杯，看着小山子那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不由得笑道：“谁说咱们要用京城的料子？”
当初搭上睿王爷那条线，可不单单是为了借他的名头造势，更是为了他背后那通达四海的资源。
“前几日睿王爷已经替我联系到了一支南海过来的海运商队，他们船上就有咱们需要的碱料，而且是质地更纯的上品，价格嘛，比京城还要便宜两成。”
小山子闻言，先是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主子，您……您真是神了！”
可小山子旋即又皱起眉头，有些忧虑的道：“可是主子，商行那边还放出消息，说咱们的琉璃是不祥之物，会给家里带来灾祸。”
“现在京城里已经有了些风言风语，好几家之前订货的都派人来退了。”
林凡听到这里，却冷笑一声。
他从怀里摸出个早就准备好的册子，扔在石桌上。
“去，把这个交给各大茶楼的说书先生，告诉他们，照着上面的故事讲，讲得越精彩越好。”
“另外，再放出话去，就说我林凡的琉璃，乃是天赐神物，非王公贵胄不可得，每月只出十件，价高者得。”
小山子好奇地拿起册子翻看，只见上面写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名为《女娲补天遗石记》。
故事里说，上古女娲补天之时，剩下几块五彩神石遗落凡间，吸收日月精华，最终化为琉璃，有缘者得之，可保家族兴旺，富贵延绵。
林凡心中盘算，成功的奢侈品，就必须要有高尚的品牌故事。
对付这些贵族，就得牢牢抓住他们的攀比心和虚荣心。
寻常的辟谣只会越描越黑，倒不如反其道而行，将琉璃捧上神坛，让它变得神秘、稀有，成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是，主子！”小山子重重点头，拿着话本子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不出三日，整个京城的风向彻底变了。
《女娲补天遗石记》的故事，在那些说书先生添油加醋的演绎下，变得神乎其神，引人入胜。
“您听说了吗？那琉璃竟是女娲娘娘补天用的五彩石！”
“何止，听说睿王爷府上那盏琉璃杯，夜里能自己发光呢！”
“真的假的？这么神奇？”
“那还有假！现在想买都买不到了，驸马爷说了，此乃神物，每月只卖十件，还得看身份够不够尊贵！”
一时间，拥有件林凡出品的琉璃器，成了京城权贵圈里最时髦的事情。
价格不仅没有因为汇通商行的打压而下跌，反倒是一路水涨船高，翻了数倍不止，依旧是供不应求。
吏部侍郎府。
“砰！”
个名贵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苏文瑾听着下人的回报，一张俊秀的脸气得铁青，在家中来回踱步，气得跳脚。
“废物！一群废物！”
苏文瑾咆哮道，“汇通商行那帮蠢货，不仅没能打压下林凡，反而还让他借机把琉璃的价格抬了上去！我养着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本想让林凡身败名裂，没想到却成了林凡的垫脚石，助其声名更盛。
这口气，苏文瑾如何咽得下。
与此同时，公主府主院。
萧青璇正坐在窗边，听着翠菊的汇报，那张容色秀丽清冷的脸庞上，神色复杂。
翠菊如今早已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公主，现在外面都在讨论咱们府上的驸马爷，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点石成金之能，连安阳郡主都为了个琉璃盏，差点跟户部尚书家的夫人打起来呢……”
萧青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曾几何时，林凡这个名字，于她而言是耻辱的代名词。
可如今，这个名字却在京城里掀起阵阵波澜，甚至隐隐盖过了所有王孙公子的风头。
萧青璇心中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抬起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髻上那枚琉璃蝶钗。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那彩蝶在午后的阳光下，依旧流光溢彩，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飞去。
……
秋高气爽，皇家围场旌旗招展，号角连天。
一年一度的秋狩，是大宁朝的盛事，京中但凡有些头脸的王公贵胄，无不盛装出席。
公主府的车驾，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围场一角的软帐内，一群贵女正围着萧青璇叽叽喳喳，谈论着最新的头面首饰。
“公主殿下，您瞧，那安阳郡主又在炫耀她新得的东珠耳坠。”身旁一位贵女掩嘴轻笑道。
另一位贵女凑上前来道：“东珠算什么，我可听说，她为了个琉璃盏，差点跟户部尚书家的夫人当众撕破脸皮呢。”
话头一起，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萧青璇。
“要我说，还是咱们公主殿下有福气，驸马爷点石成金，想要什么琉璃珍宝没有？哪用得着跟旁人争抢。”
“就是就是，公主殿下身边有此良人，当真是好福气啊。”
萧青璇听着耳边这些虚伪的奉承，那张容色秀丽清冷的脸庞上，眉目如画的精致五官几乎要拧成一团。
良人？
福气？
萧青璇心中冷笑。
那个林凡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烦人精！
仇人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