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票揣在兜里,沉甸甸的,连带着那笔钱,仿佛都散发着一股墨香和铁锈混合的踏实味道。
何雨柱心里那点美滋滋的念头,就像炉灶上刚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他琢磨着,等周末就去把车提了,锃亮的大金鹿,骑出去得多有面儿。到时候载着妹妹何雨水,穿过京城的大街小巷,让她也看看这世界,别总跟着自己在四合院里受那帮禽兽的气。
然而,他炉子上的水还没烧开,别人的冷水就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天,轧钢厂后厨。
油烟和饭菜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呛得人嗓子眼发腻。何雨柱靠在墙边,手里拎着一把大勺,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锅里的大锅菜,心思早就飞远了。
中午给自己开个小灶,是炒个肉片呢,还是溜个肝尖儿?
正盘算着,一阵急促又刻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食堂主任那张胖脸挤开门帘,满脸的褶子笑成了一朵油腻的菊花。他手里捏着一份文件,那鲜红的抬头在昏暗的后厨里格外刺眼。
“何雨柱同志!恭喜!天大的喜事啊!”
主任的声音提得老高,像是怕谁听不见似的,手里的那份调令被他捏着,几乎要甩到何雨柱的脸上。
“由于你潜力出众,表现突出,咱们厂的杨副厂长亲自点名,把你从食堂‘提拔’到后勤科,担任采购员一职!”
“提拔”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话音未落,整个后厨的嘈杂声瞬间一滞。
锅铲碰撞的声音停了,切菜的剁剁声没了,连灶膛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是更猛烈的爆发。
“我的天!采购员?”
“疯了吧?柱子这才来多久,就去当采购员了?”
“那可是个肥差啊!管着厂里吃穿用度的采买,手指头缝里漏点油水都够咱们吃一年的!”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何雨柱身上。几个平日里总爱刁难他的老师傅,此刻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眼神里淬着毒,恨不得把那份调令盯出个窟窿来。
工友们则是一窝蜂地围了上来,嘴里说着恭维的话,笑容却一个比一个僵硬。
“柱子,你这下可真是走运了!”
“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老哥们啊!”
在他们眼里,这是祖坟冒了青烟,一步登天的好事。
何雨柱的血液,却在那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心里却在冷笑,那笑意带着冰碴子,能把人的骨头冻裂。
潜力出众?
他一个刚进厂没多久,天天被大师傅当牲口使唤,连掌勺机会都没几次的帮厨,哪来的潜力给厂领导看?
杨副厂长亲自点名?
他连杨副厂长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人家凭什么点他的名?
这不是提拔。
这是一个早就挖好的陷阱,上面铺着一层光鲜亮丽的伪装。
聋老太太,易中海。
这两个老东西的毒计,比他预想的来得还要快,还要阴损。
把他放到管钱管物的位置上,就像把一块肥肉吊在饿狼嘴边。只要他伸手,或者哪怕不伸手,对方都有无数种办法给他栽上一个贪污挪用的罪名。
到时候,人赃并获,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心念电转,何雨柱脸上却挤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他有些木讷地接过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调令。
“谢谢领导,谢谢大家,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他的声音带着点结巴,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傻乎乎的兴奋,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的愣头青。
……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四合院镀上了一层昏黄。
何雨柱刚走进院门,一道虚伪的身影就迎了上来。
易中海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假惺惺的笑容,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我为你感到高兴”的慈祥,活脱脱一个关爱后辈的長者。
“柱子,回来了?听说了吗?恭喜你啊!”
他主动上前,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力道用得十足。
“以后当了采购员,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了杨厂长对你的期望。”
何雨柱停下脚步。
他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张脸上每一条皱纹里都写满了算计和虚伪。
演戏?
他懒得再演了。
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一大爷。”
他开口,声音平静,却让易中海的笑容微微一僵。
“您这么费心费力地把我安排到这个油水丰厚的位置上,是准备让我替您捞点好处,改善改善生活呢?”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池塘。
周围几个正在搬东西、聊天的邻居,动作都慢了下来,耳朵悄悄竖起。
易中海的脸色变了。
何雨柱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向前踏了半步,身高的优势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声音压低了几分,那股子威胁的意味,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易中海的耳膜。
“还是说……”
“您就准备在旁边睁大眼睛看着,看我什么时候,会不小心掉进您早就给我挖好的坑里?”
这番话,不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宣战!
如同利刃,瞬间撕开了易中海身上那件名为“道德楷模”的伪装,露出了里面肮脏腐臭的内里!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从他脸上褪去,又猛地涌了上来,涨成了猪肝色。
他做梦也没想到,何雨柱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全部计划!
他更没想到,这个在他眼里一直是个愣头青的小子,敢当着院里邻居的面,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面地,把这一切都揭穿!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恼羞成怒之下,易中海的声音都变了调,指着何雨柱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中了风。
“我这是关心你!你别不识好歹!”
“关心我?”
何雨柱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那我还真得谢谢您全家了!”
他盯着易中海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我劝您一句,坑挖得太深,小心别把自己给埋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一眼那个气得浑身发抖的老东西,转身,径直回了屋。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院子里所有的视线和议论。
既然你们想玩。
那我就将计就计。
陪你们,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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