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清晨,寒气像是无形的针,扎在人裸露的皮肤上。
何大清卷钱跑路,顺带把一大爷易中海一辈子的积蓄给卷了个底儿掉。
这个消息,比清晨的寒风还要刺骨,还要迅猛。它根本不需要一夜,仅仅是几个小时,就在四合院这片巴掌大的地方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院里公用的水龙头下就聚满了人。
没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眼神都在半空中交汇,碰撞,迸发出心照不宣的火花。那火花里,没有半分同情,全是饱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灾乐祸。
当易中海端着空痰盂,佝偻着背走出屋门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变得滚烫。
那不再是往日里夹杂着敬畏与顺从的眼神。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带着审视与嘲弄的目光,像是在围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又像是在欣赏一出年度压轴的滑稽戏。
一个自诩算无遗策、在院里当了几十年土皇帝的管事大爷,一个把“德高望重”四个字刻在脸上的伪君子,竟然被一个大字不识、整天油乎乎的老厨子,给耍得倾家荡产!
这事儿,比戏文里唱的还要精彩!
易中海的脸,比院子角落里没扫干净的积雪还要白,嘴唇哆嗦着,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眶周围一圈浓重的青黑色,昭示着他度过了一个怎样的不眠之夜。
他感觉那些目光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在他的脊梁骨上,让他挺直了一辈子的腰杆,第一次有了弯下去的冲动。
恨!
滔天的恨意在他胸腔里翻滚、燃烧!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何大清那个老王八蛋从地缝里刨出来,一刀一刀剐了,挫骨扬灰!
可人呢?
人海茫茫,一个存心要躲起来的人,去哪儿找?
易中海的牙根都快咬碎了,嘴里泛起一股铁锈般的腥甜。他只能把这口血,混着打碎的牙,硬生生往肚子里咽。
那股憋屈的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院里那些平日里被他压得死死的“禽兽”们,嗅到了血腥味,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尤其是贾张氏。
她扒在自家窗户缝上,看着易中海那副失魂落魄、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恶毒又痛快的弧度。
倒了!
这尊压在她头顶多年的大佛,终于倒了!
以前见着易中海,她还得陪着几分小心,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腰杆子前所未有的硬朗。
只是,当她的视线越过院子,落到何雨柱家那扇紧闭的门窗时,那点得意瞬间被一股寒意冲散,凝固在了脸上。
连易中海这种老狐狸,都被何家父子俩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何雨柱……
贾张氏的脑海里浮现出何雨柱那双越来越冷的眼睛,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不行,那个小畜生现在邪性得很,绝对不能再轻易去招惹。
风暴中心的另一位主角,何雨柱,却像是住在另一个世界。
院里的暗流涌动,邻居们的窃窃私语,都与他无关。
他甚至比平时起得更早了些。
厨房里,小米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温暖的香气。他熟练地敲开一个鸡蛋,金黄的蛋液在滚烫的油锅里“刺啦”一声,迅速凝固成漂亮的荷包蛋。
对他而言,何大清的“金蝉脱壳”,不过是顺手帮他拔掉了一颗早就该处理的烂牙。
至于易中海的惨状,那更是这场大戏附赠的、最精彩的彩蛋。
心情好得很。
伺候妹妹吃完早饭,何雨柱不紧不慢地踱步到轧钢厂。
刚踏进食堂后厨,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以往那个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大师傅老马,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站在门口,脸上挤满了褶子,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柱子,来了?”
这一声招呼,让整个后厨瞬间安静下来,几个正在干活的学徒手里的动作都停了,震惊地看着这边。
老马是什么人?食堂的土皇帝!别说一个帮厨,就是食堂主任,他都敢甩脸子。
可现在,他竟然主动跟何雨柱这个“滚刀肉”打招呼?
经过上次被何雨柱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老马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看着憨,实则是个蒸不烂、煮不熟的铜豌豆,骨头硬得很,犯不着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面子,跟他死磕到底。
“马师傅早。”何雨柱的回应不咸不淡,客气里透着疏离。
老马干咳了两声,似乎有些不自在,主动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咳,那个……昨天我看你切墩的时候,那手腕的劲儿使得不太对。”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何雨柱的菜刀,亲自在案板上示范起来。
“这案板上的活儿,不是使蛮力就行的,讲究的是个巧劲儿,得借着刀的份量往下走,手腕要松,你看,得这么来……”
他手腕一抖,刀锋在案板上划过一道道残影,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笃笃”声。土豆丝在他刀下,变得根根分明,细如发丝。
这手绝活,可是他压箱底的真本事,平时连他最看重的亲传徒弟,都未必舍得这么手把手地教。
何雨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这老狐狸,鼻子倒是挺灵。
他也不点破,只是站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时不时点点头,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谦卑模样。
一场席卷四合院的风暴,最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轧钢厂食堂的案板上,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整个四合院的权力格局,因为何大清这临走前的最后一计,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一大爷易中海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威信,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彻底沦为了院里人人皆可嘲笑的“冤大头”。
而何雨柱,则在所有人的心中,被悄然打上了一个崭新的标签。
一个深不可测、绝不可惹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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