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绿皮火车孤独的行驶在广阔的燎原上。
硬座车厢里人挤人，空气中混合着泡面、汗水和不知名脚丫的复杂气味。
唐悠悠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缩在靠窗的角落，感觉这十几个小时比她上辈子三十年还漫长。
苦逼啊真的苦逼...
下了火车，又转了两趟吱呀作响的乡镇巴士，最后停在了一座荒凉的山脚下。
司机大叔指着一条被杂草淹没大半的石阶路。
“姑娘，上面就是青云山了，清风观就在山顶，你自己走上去吧，车开不上去。”
唐悠悠看着那望不到头的山路，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踏上了石阶。
两个小时后，她终于爬到了山顶，但是人也累成狗了。
一个歪歪扭扭的木质牌匾挂在破旧的山门上，上面“清风道观”四个字，掉漆掉得快要认不出来。
推开吱嘎作响的院门，眼前的景象让唐悠悠彻底沉默了。
院子里杂草长得比人都高，主殿的门窗破了几个大洞，风一吹就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屋顶的瓦片稀稀拉拉，看上去随时都会塌下来。
香炉里积满了雨水和枯叶，哪里有半分香火的痕迹。
这哪里是道观。
这分明是乱葬岗前的义庄。
想象和现实差距这么大？这要是拿去卖了，还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多零吗？
唐悠悠再次掏出手机打开小绿书。
输入：XXX市XX区XX村的房价时。
下一刻她就石化在了当场。
零没了，这道观就连挂网上倒贴都避雷的那种。
啊啊啊啊——
唐悠悠没忍住内心一阵疯狂的咆哮。
不争气的口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我的汤臣一品，我的粉色兰博基尼，我的八块腹肌小男模……”
唐悠悠捂着胸口，感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去世。
她现在回去给宋中吉那个狗东西磕头还来得及吗？
可是一想到那个狗东西说的话，不，她宁愿在这里被穷死，也不想再看到那张脸。
就在她天人交战，纠结是下山继续打工还是留在这里等死时，一个懒洋洋又充满鄙夷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啧，这一代的继承人，居然是个空有皮囊的废物点心。】
唐悠悠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谁？谁在说话？”
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主殿供桌上。
三清神像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神像前，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铃铛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那铃铛样式古朴，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是整个大殿里唯一看着还算有点价值的东西。
唐悠悠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伸手拿起了那枚铃铛。
入手冰凉。
她刚想仔细看看，脑海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别看了，废物，本尊就是你手里的天问铃器灵。】
唐悠悠手一抖，差点把铃铛扔出去。
器灵？
“我去，你……你就是那个道观继承系统？”
【系统那是说给你们这种蠢笨人类听的简化词汇。】
【本尊乃是唐家世代供奉的护法器灵，负责督促每一代观主光复门楣。】
【鉴于你，唐悠悠，作为本代观主，资质愚钝，意志薄弱，现向你说明基本规则。】
【第一，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留在此地，重振清风观。】
【第二，你必须在一个月内，让道观香火达到人声鼎沸的标准。如果任务失败，你将承受天雷涤荡之刑。】
系统说的得意又傲慢，唐悠悠却听得一愣一愣的。
“天雷什么？大哥你是不是玄幻小说看多了？还天雷，你怎么不说盘古开天辟地呢？”
面对唐悠悠的质疑器灵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不信？】
【为了让你这种蠢材能有更直观的感受，免费为你提供一次初级体验服务。】
话音刚落。
唐悠悠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头顶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一道电流瞬间从她的天灵盖窜到脚底板。
她浑身猛地一颤，根根头发都竖了起来，嘴里冒出一股黑烟。
整个人僵在原地，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足足过了半分钟，她才缓过劲来，腿一软瘫坐在地。
“我……我草……”
这是一种植物的名字...
器灵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
“感觉如何？这只是万分之一威力的体验版。一个月后你要是完不成任务，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沉浸式正式版了。”
唐悠悠气得想骂人，却发现自己舌头还是麻的。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这是被一个流氓外挂给强行绑定了。
就在她被电得外焦里嫩，怀疑人生的时候，器灵发布了第一个新手任务。
【鉴于你现在一穷二白，给你个简单的开局任务。”】
【二十四小时内，收获你作为观主的第一个信徒。】
【成功的话，将会得到本尊的一节辟邪柳枝作为奖励】
听到任务唐悠悠脸色一黑，听到奖励两眼一黑。
“辟邪柳枝？那是什么奖励，我的系统大哥，你好歹奖励点什么金条古董的吧？”
“再不济，银行支票也行啊。”
“当然，如果是一大袋现金我也是不嫌弃的。”
“如果是个帅气的男仆那就更完美了...”
眼看着唐悠悠的要求越发没边了，器灵有些愤怒。
【停停停！这都是些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竟然能和本尊的辟邪柳枝相比。】
【奉劝一句，你的时间不多了，还不赶紧行动起来！】
【温馨提示，任务失败，一级天雷套餐等着你哦。】
天老爷，这竟然是简单开局任务？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唐悠悠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倒计时，再看看这间除了神像就剩老鼠的破庙，大脑飞速运转。
二十四小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哪找个信徒？
山下的村民？
人家看她这年轻漂亮的样子，不把她当骗子打出去就不错了。
钱！没钱！
人！没人！
时间还这么紧！
“其实系统大哥我们还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对不对？”
【.......】
唐悠悠拿出了毕生的嗲气，但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统哥？统哥哥？”
【.........】
靠，这家伙竟然逃了。
她很想反抗的谩骂系统几句，可看着那倒计时的红色数字，再想想刚刚的电击感觉，好吧，做人就要能屈能伸。
唐悠悠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她唯一的资源，好像就只剩下那个拥有千万粉丝，虽然全是黑粉的微博大号了。
行。
死马当活马医！
她盘腿坐在破旧的蒲团上，找了个角度，确保能拍到身后斑驳古旧但又莫名有点氛围感的三清神像。
然后，她用自己的微博大号，果断开启了直播。
是的，就是顶着那外焦里嫩的样貌开播了，这算是她吸引流量的手段之一吧！
人都要没了，还管什么形象。
标题也是简单粗暴。
《清风观主，在线算命，不灵不要钱》。
直播间刚一开通，无数闻讯而来的黑粉和吃瓜路人就涌了进来。
弹幕瞬间爆炸。
【我没看错吧？唐悠悠这是穷疯了？跑去道观当骗子了？】
【笑死，这是她最新的作妖方式吗？为了博眼球真是不择手段啊。】
【还清风观主，她怎么不说自己是玉皇大帝的女儿？】
【姐妹们，举报走一波，封建迷信，哗众取宠，必须封杀！】
【这背景P的吧？看着跟鬼屋一样，真晦气！】
她看着滚动的弹幕，内心疯狂呼唤：骂吧，骂得越凶越好。
只要人气高，她找到那个信徒的几率才越大。
就在弹幕刷得飞起，各种嘲讽和谩骂淹没整个屏幕时，一条连麦申请突兀地弹了出来。
申请人的ID是“今天也要加油鸭”。
来了来了！唐悠悠果断的点了同意。
一个年轻男人带着哭腔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直播间，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绝望。
“大师……我……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能帮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