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的地铁站，空旷得令人窒息，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巨大坟墓。
末班车早已呼啸而去，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铁锈味和潮湿的霉味。头顶上几盏老旧的白炽灯发出令人心烦的“滋滋”声，光线忽明忽暗，将空荡荡的站台切割成一片片扭曲的阴影，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林轩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坐在冰冷的候车长椅上，指尖紧紧捏着一份皱巴巴的简历，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八家公司，失败。
那张伪善的面孔，公式化的笑容，还有那句已经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的客套话：“我们会认真考虑你的，请回去等通知。”
通知？恐怕等来的只有无情的拒绝短信吧。
他自嘲地咧咧嘴，将承载着他最后一丝希望的简历，如同丢弃垃圾般塞回背包。二十三岁，名牌大学本科毕业，英语六级，计算机二级，各种证书堆满抽屉，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大都市里，却连一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
高昂的房租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三天后就要落下。
银行卡里的余额已经岌岌可危，恐怕连下一顿饱饭都成问题。
去他妈的。
他压低声音咒骂了一句，无力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疲惫的双眼。整个站台静得可怕，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还有远处传来的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滴水声。
滴答。
滴答。
声音单调而规律，仿佛死神敲响的倒计时。
林轩正准备起身离开，认命地回到那间狭小而阴暗的出租屋，一阵突兀的脚步声突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猛然睁开眼睛，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从通往地面的楼梯口缓缓走下。身影摇摇晃晃，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那佝偻的身形，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脚步声越来越近。
啪嗒，啪嗒。
像是踩在泥泞的积水里一般，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
林轩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地铁站台明明干燥无比，哪来的水渍？
那人继续走近，直到距离他大约五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头顶昏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
林轩如遭雷击，猛地从长椅上弹了起来，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颤抖。
李……李哲？！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本应该已经消失在人海中的大学学长——李哲。
然而，眼前的李哲，却和记忆中的阳光青年判若两人。他浑身湿透，破烂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不停地往下滴着水。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浮肿的脸颊，如同在水中浸泡多时的尸体，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
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脸上那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嘴角极力向上咧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但那双眼睛却空洞无神，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死寂。
小学弟，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什么呢？
李哲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但却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机械感，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经过层层过滤后，才勉强传到他的耳中。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你不是三年前就失踪了吗？
三年前，李哲可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相貌英俊，学习优异，担任学生会主席，毕业后进入一家知名外企，前途一片光明。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将飞黄腾达的时候，他却突然人间蒸发，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家人四处奔走，报警求助，同学们也在网上发起了大规模的寻人活动，但最终却一无所获，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而现在，失踪三年的李哲，却以这样一种诡异而恐怖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失踪？”李哲微微歪着头，湿漉漉的头发扫过脸颊，一滴水珠从他尖削的下巴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水渍。“我只是换了一份工作而已。
说着，他伸出冰冷的手，从湿透的口袋里摸索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卡片材质特殊，表面光滑如镜，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寒冰。卡片上用银色的字体，印着一行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
【深渊交通局】
【见习饲养员】
【月薪：1,000,000RMB】
林轩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卡片上的数字。
一百万？！”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包吃包住，五险一金，年底双薪，带薪年假。李哲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但那笑容却让林轩感到更加的不寒而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林轩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一百万月薪！
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他现在投出去的那些简历，开出的最高薪资也不过才八千块，而且还得没日没夜地加班。一百万，足够他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买一套房子，买一辆豪车，过上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这……这是什么公司？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警惕地问道。
新兴产业，绝对高薪。李哲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将那张冰冷的卡片塞进林轩的手中。“不过工作性质比较特殊，需要一定的……适应能力。”
卡片入手的一瞬间，林轩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同毒蛇般沿着他的手臂迅速蔓延，直冲脑门。他本能地想要将卡片扔掉，但他的手指却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了一般，死死地握着，根本无法松开。
什么工作性质？他声音颤抖地问道。
饲养。李哲空洞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嘴角咧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不过饲养的不是普通的家禽牲畜，而是……一些非常特殊的生物。
林轩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什么生物？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哲不再回答，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突然转过身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他的笑容更加诡异了，声音也变得轻飘飘的，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这份工作一旦开始，就永远无法辞职。
什么意思？林轩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胆敢擅自离职……李哲的语气变得阴森而恐怖，仿佛死神在耳边低语。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说完这句话，他便如同幽灵一般，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是离开，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融入了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林轩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张冰冷的黑色卡片，身体因为恐惧而止不住地颤抖。卡片的温度似乎变得更低了，仿佛握着一块来自地狱的寒冰。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卡片上那刺眼的银色字体。
【深渊交通局】
【见习饲养员】
【月薪：1,000,000RMB】
在月薪数字的下方，赫然出现了一行细小的文字：
【恭喜您已被正式录用】
【请于明日午夜零点，准时前往地铁三号线终点站报道】
【逾期视为自动放弃，后果自负】
林轩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这绝对不正常！
李哲诡异的状态不正常，这张突然出现的卡片不正常，这个所谓的“深渊交通局”更不正常！
任何一个神志清醒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报警，将这张鬼卡片扔进垃圾桶，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
一百万！
林轩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房东那张贪婪而丑陋的嘴脸，想起今天面试官那敷衍的笑容和虚伪的客套话，想起银行卡里那少得可怜的余额。
他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再次落在那张黑色的卡片上。
不管这背后隐藏着什么，至少它给了他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算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也比现在这种慢性死亡要来得痛快！
更何况，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万一李哲真的只是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万一这个“深渊交通局”真的存在，万一这个一百万的月薪，真的不是虚假的诱饵呢？
他小心翼翼地将卡片收进钱包里，紧紧地贴在胸口。
明天晚上，他会去一探究竟的。
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走出地铁站的时候，林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站台里，几盏老旧的白炽灯依旧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在长椅附近的地面上，几滩水渍正在缓缓蒸发，仿佛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