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穿越小说 > 天启孤星 > 第十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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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营地后,他安顿好雅努斯后开始在营地内寻找玛莎的身影。很快,他在营地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她——她正和几位队员一同处理融合魔兽的尸体。

他径自走向玛莎,开口第一句话并非问候,而是带着毫无掩饰的急切:“有没有受伤?”

这直白又带着焦急的询问让她愣了一下神,脸上写满了诧异和不解,眉头微蹙:“我?我没事啊。怎么……”她顿了顿,仔细看了看拉尔瓦,发现他现在神情很紧张,眼底还有着些许未平息的怒气,“那孩子出什么事了?!”

“她没事…”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只差一点就……”

话未说出完,玛莎已上前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安抚:“没事就好,别多想/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完,我们再想其他的,好吗?”

她的话语如清风拂过,抚平了拉尔瓦内心的波动。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转而询问起营地的情况。玛莎简要说明了突发情况,并提到已弗森取得联系弗森,决定终止此次行动。

“行动是该中止,我怀疑有人专门盯上了这一次的联合委托。那个来护航的高阶冒险者,是自由之翼的人。”

玛莎眉头微蹙:“自由之翼有什么问题吗?”

拉尔瓦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紫光,一道无形的隔音结界将两人笼罩在内:“雅努斯曾拒绝沃尔卡斯皇子的追求,并在订婚宴上大闹一场,自那以后,莫尼爱尔家族屡遭其他贵族的暗中排挤——这背后多半是沃尔卡斯皇室的默许。你父亲作为布克海尔斯的外交官,应该跟你说过沃尔卡斯皇室是出了名的难应付。”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场大闹不仅让皇室颜面扫地,更是让在场的贵族看了笑话。自由之翼作为皇室的亲兵卫队,怎么可能不被派来‘处理’这件事情?更何况沃尔卡斯对我的态度也不好,现在恰逢这么一个好机会,怎么可能不放过。”

“但就算他们手段再厉害,怎么可能绕过弗森来操弄这次委托?”

“我不清楚,但这一连串的事件表明,他们与放逐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弗森拜托我来作保险,应该是知情并想借此试探,看能否抓住对方的把柄。”

“可就这样草草收场,弗森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冒险者协会的处境恐怕会很尴尬。”

“有什么可尴尬的?”拉尔瓦语气冷静,“魔力源的本质就注定了魔法师自诞生起就是战争兵器,在这个世界上力量就是一切。冒险者协会早期的确跟雇佣兵没什么区别,但是发展到现如今的规模,早已从雇佣兵转为一个完全中立、致力于维护国与国、种族与种族平衡的组织。他们真打算去动摇协会的地位,高层的人有得是手段抓住你的把柄。”

作为协会总部的接待员,玛莎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只是在她看来,这种与由高等学府承接的大型委托,仅以一个毫无证据的理由就全盘取消,恐怕会引起社会各界对冒险者协会的能力产生质疑。所幸对方留下了这些融合魔兽作为证据,以放逐者袭击为由停止姑且也说得过去。

“那我就先去忙了,你把丽米莉和那孩子安顿好。”

拉尔瓦郑重点头,转身带着丽米莉和雅努斯离开。妥善安置好二人后,他立刻前往了弗森的办公室。

虽已深夜,弗森依仍伏案工作。感应到拉尔瓦的魔力波动,他放下手中的笔,声音平静:“先坐吧。伊莎,麻烦沏两杯茶。”

清茶上桌,弗森率先开口:“我知道你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我,别急,我一件一件来。首先是拜托你做最后保险的理由——如你所见,这次联合委托被沃尔卡斯伙同放逐者盯上。他们不单是要给雅努斯种下黑魔法,还要试他们新研制的毒药——一种让魔法师患上魔力结晶病的药剂。”

“什么?魔法师患上魔力结晶病?!”

“先别激动,我知道你对这种病症非常了解。人体出现魔力结晶病,是因为普通人无法代谢和利用魔力,导致魔力在体内堆积,超过一定浓度以后就会在血液或者体表出现结晶。理论上来说,魔法师是不可能会患上这种病。但这只是理论上,这方面经验丰富的你,想必清楚为什么吧。”

拉尔瓦面色一沉:“过量饮用魔力药剂会引起魔法师暂时性出现魔力结晶的症状,但这并不致命。你所说的恐怕是致命的那一类,但能达成这一效果的唯一方法,是让魔法师变成普通人。可魔力源等于魔法师的心脏,一旦被抹除,非痴即死。但硬要说。还有另一种可能,当时我只在一本古籍上看过,将人的魔力源在人体内转换成魔力结晶,但人会在转换过程中因魔力结晶病死亡。”

弗森抿了一口茶:“他们这种药的效果是将二者合一,中毒者在外力介入下挺过魔力结晶病,他会安全的变成普通人。但能挺过的前提是魔力源强度不高,那些魔力源强度达到魔法师协会魔力源评定强度的C级往上的人就会在瞬间死亡。”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是冒险者协会的二把手,魔法师协会的一把手。麾下悍将的死因怎么可能不清楚。”他语气淡如平常

“那这次的行动…”

“也是他们带给我的消息。好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自由之翼的人能绕我过我的眼线成为这一次的护航员?关于这个,我只能告诉你,冒险者协会内部有叛徒且他已经被处置。至于叛徒是谁,我不能说。因为我找人冒充并顶替了他的位置。你后续还要去沃尔卡斯取「天使的救赎」,到那时,他会成为你的助力。”

“那么信任他?”

“见面时,你自会相信我的选择。”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手里有证据,不去找沃尔卡斯的对峙?”

弗森摇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冒险者协会现在的确致力于维护世界的和平,但我们说到底是半雇佣兵性质的组织,并不是哪个国家的官方机构。去找他们对峙,不仅麻烦对我来说也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但这些东西对你或许有用。”说着,他将一份文件推到拉尔瓦面前。

拉尔瓦在简单翻阅后沉思良久,“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我的身份特殊,诸多事务不宜亲自出手,把你培养成冒险者协会的三把手,能解决很多事情。再说,你我同族,同胞间相互扶持,有什么问题吗?”

“恐怕不止这些吧?”拉尔瓦摆弄着手中早已空掉的茶杯。

“话说的不要那么见外,你我是过命之交,我知道你察觉到我有所隐瞒,但有些事,需先骗过自己人,才能骗过其他人。放逐者是个不定因素,我也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算盘,我希望能赢得你的信任,共同对抗他们。”

弗森并不知「撒旦之角」拥有辨伪之力,但刚才的一番话未引起它的反应,字字属实。拉尔瓦坐直身子:“倒也不是质疑,只是这种没来由的好意,让我觉得有点没底。”

“哈哈,没想到你还会有反省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从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行了,挖苦我的话还是省省吧。不打扰了,你继续忙。”

拉尔瓦转身出欲离,弗森却忽然叫住他:“在没有拿到「天使的救赎」之前不要放下戒心,那孩子还没有处于真正的庇护之下。”

“为什么…”

弗森抬手止住他的话:“拿回来以后,你自会明白。”

“那你这次联合委托的对外声明准备怎么办?”

“放逐者袭击——这个理由便已足够,比其他任何借口都更有效。”

“那些学生可是实打实的吸入那种毒烟,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些学生的背景复杂,不好应付吗?”

“我已经调遣优秀的医疗人员前往,”弗森语气淡然,“学院要求学生在冒险者协会取得一些成绩,以满足毕业条件是硬性需求,野外环境本身就充满未知数,协会和学院不可能事事都提供保护。”

“对他们,你倒是够无情。”

“魔法师的世界便是如此,你生来就是战争兵器,想要证明自己是个合格且有利用价值的兵器,就注定走上一条满是荆棘的道路。”

拉尔瓦未再回应,只是轻轻掩上了门。

回到住所,丽米莉早已熄灯入睡,雅努斯仍独自坐在沙发上,手捧一杯温热的茶,目光低垂。拉尔瓦在她身旁坐下,她很自然地靠上他的肩头。

他轻轻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温和:“怎么还不去休息。”

“我…有点儿害怕,”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刚刚经历那样一场生死时速,任谁都不可能只靠三言两语就平复心情。拉尔瓦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那就靠着我睡吧,这里永远是你最安全的家。”

倚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里,雅努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切实的安心。这个原本素不相识的男人,只因为自己的姐姐是他的未婚妻,就将自己的一切都郑重的放在心上——哪怕一次次为她涉险,也从未有过怨言,事后第一刻关心的永远是自己的情绪。她曾无数次幻想,如果真的能成为他的家人,该有多好。

她将手中尚有余温的水杯抵到拉尔瓦手中,抬起头,目光认真而紧张:“哥哥,有件事……无论如何我都想亲口问你。”

拉尔瓦心中已隐约猜到她的问题。他轻轻点点头,将水一饮而尽,轻轻握住她的手。

“哥哥,我……”她声音微颤,透出几分怯意,显然是在害怕他的答案。

他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目光温柔,无声地鼓励她说下去。

深吸一口气,她终于鼓起勇气,坚定地问出第一个问题:“哥哥,你爱我吗?”

他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坦然答道:“当然。”

这个回答让她稍微松了口气,她不再与他对视,而是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闷闷地传出第二个问题:“那…哥哥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我的呢?”

拉尔瓦听出她话中未尽的忐忑——她害怕自己只是姐姐的附庸,害怕他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姐姐。她敬仰他,而这份感情在经历磨难后早已悄然变质。她真正想问的是,他是否爱她——摒除“未婚妻的妹妹”这层关系,他是否以看待一个女性的方式,爱着她。

现在,即便是谎言,他也绝不该辜负这份炽热的爱。

此时此刻,拉尔瓦知道,再多的言语也不及一个动作。他轻轻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上了她柔软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她脑中一片空白,但她很快反应的很快,生涩而真诚地回应着他。

短短的几秒过后,雅努斯脸上漾开幸福的笑容,眼中泛着朦胧泪光。拉尔瓦用手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他低声问道“这样回答……可以吗?”指尖仍轻抚着她的脸颊,目光未曾移开。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再次深深埋入他的怀抱,手臂紧紧环住他,仿佛要讲他融入自己的身体。拉尔瓦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愈发柔和:“我知道你害怕,怕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露娜的妹妹。”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老实说,最初的确如此。但你如果要问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大概是在教你魔法的那段日子。”

“在我家里养伤时,我就觉得你格外惹人怜爱,那样的暴行足以让任何人放弃对生的渴望。可你没有,你积极配合治疗,每次姐姐来探病的时候,哪怕情况还不够乐观,也总是强挤出笑容,不让她担心。”说到这儿,另一个坚韧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轻轻将回忆按回心底——她早已逝去,只是恰巧,两人有几分相似。那坚韧的身影。

“你那时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着迷。后来你随我学习魔法,那份有些笨拙却从不放弃的执着,默默努力到深夜的身影,总让我移不开眼睛。你会反抗不公,会为自己想要的默默付出努力,娇小的身体里藏着无穷的力量。而这样的你,却愿在我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将一切都交付与我,这样的你,让我怎么不心动。”

他微微苦笑:“我嘴笨,不会说漂亮话——你姐姐和玛莎都这么想。所以我向来只说实话,并用行动证明。”

雅努斯终于稍稍平复心情,抬起头,声音轻而坚定:“那…哥哥,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拉尔瓦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将她横抱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