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看着那堆狗都嫌弃的枯草，又看看信心满满的凌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仿佛凌云指的不是枯草，而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天材地宝。
“能不能换，试试不就知道了？”凌云没有过多解释，保持着一丝神秘感。
他知道，现在更需要的是稳定人心。
他让苏婉将宗门里所有还留守的弟子都召集到破败的主殿前。
算上刚刚被吓尿裤子的小石头，以及闻讯赶来的另外两个同样面黄肌瘦、眼神惶恐的年轻弟子，流云宗最后的全部人马，算上凌云和苏婉，一共也才六个人。
稀稀拉拉地站在满是落叶和灰尘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凄凉。
气氛压抑得可怕。
所有人都低着头，情绪低迷，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恐惧。
显然，天穹集团的催收傀儡来过，并且还留下一个“监视者”的消息，已经像阴云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那个监视傀儡此刻正静静地趴在大殿的飞檐上，红色的独眼冷漠地俯视着下方，无声地提醒着他们一个月后可能到来的悲惨结局。
沉默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但同样憔悴的弟子，怯生生地抬起头，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大师姐…少宗主…我们…我们真的能拿出一万灵石吗？要不…要不我们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散伙，各奔东西，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赵明！你说什么胡话！”苏婉闻言又急又气，脸色涨红，“流云宗就是我们的家！以前宗门待我们不薄，我们怎能在大难临头时各自飞？”
但她的话听起来虽然坚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大家留下等一个渺茫的希望。
眼看人心就要散了，凌云深吸一口气，几步跨上大殿前那几级破损的石阶（他四下张望，实在没找到像样的演讲台，心里给了个差评），然后转过身，面向下面五张惶惑不安的脸。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知道大家怕。”他的开场白出乎意料的直接，没有豪言壮语，反而带着一种共情，“说实话，我也怕。那天穹集团的金刚力士，一脚下来，估计能把现在的我踩成肉泥。”
这接地气的话让下面的弟子们愣了一下，连抽泣的小石头都抬起了头。
“有人想跑，我能理解。树挪死，人挪活嘛。”凌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现实而冷峻，“但是，跑，能跑到哪里去？”
“天穹集团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你们比我更清楚。听说他们的业务范围，比魔教的暗桩分布还广！催收队的鼻子，比幽冥犬还灵！”
“我们身上打着流云宗的烙印，能跑到哪里去？被抓住了，下场是什么？恐怕就不是还钱那么简单了，直接抓去挖矿、或者填了某些邪修的法器试验场，当一辈子苦力直到死！”
他描绘的前景让下面几个弟子齐齐打了个冷颤，脸色更白了。逃跑的念头瞬间被恐怖的想象压了下去。
“但是！”凌云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力量感，手臂用力一挥，“他们给了我们一个月时间！整整一个月！”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暂时不会动我们！这意味着我们有机会！”
“一个月，足够我们做很多事！足够我们想办法赚钱，足够我们改变现状！”
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刚才我和大师姐清点了宗门资产。”他指向药田的方向，“我知道，你们都觉得那些荒草和半枯的灵植是废物，是负担。”
“但在我看来，那是我们起步的第一桶金！我已经想到了办法，怎么让这些‘废物’变成灵石！”
“我向你们保证！”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赚到的灵石，优先改善大家的伙食！让你们每天都能吃上灵米饭，而不是发霉的米糠！”
“赚到的灵石，优先给你们购买最基础的修炼资源！凝血丹、聚气散，管够！”
这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激起了波澜！
每天吃灵米饭？基础丹药管够？
这对于这些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修炼几乎停滞的弟子来说，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连苏婉都震惊地看着凌云，觉得他这饼画得是不是太大了点。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凌云坦然面对那些怀疑的目光，“但留下来，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一个月后和我们一起被带走。但至少这一个月，我们能吃饱饭，能有机会修炼！”
“而逃跑，最好的结果是被抓去当苦力，最坏的结果是死在外面，曝尸荒野！”
“是留下来搏一个吃饱饭、有机会修炼的未来，还是现在就跑出去赌一个九死一生的结局？你们自己选！”
现实无比的利弊对比，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弟子们互相看了看，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所取代。
是啊，还能跑到哪里去？留下来，至少…至少能吃饱几天饭？
“我…我留下！”小石头第一个哽咽着喊道，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我不想被踩死…”
“俺也留下！”李铁牛瓮声瓮气地附和，用力拍了拍胸膛，“少宗主，大师姐，俺有力气！你们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还有我！还有我！”林小萤跳着举手，眼睛亮晶晶的。
另外两个弟子犹豫了一下，最终也缓缓点了点头。
苏婉看着这一幕，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她没想到，凌云竟然真的用这种方式，暂时稳住了即将溃散的人心。
凌云心里也松了口气，知道初步动员成功了。
他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过于悲壮的气氛：“放心吧，我们流的每一滴汗，都是在打天穹集团的脸！当然，主要是为了我们自己月底不被他们打断腿！”
这略带粗俗却又无比真实的话，反而让弟子们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却轻松了不少的低笑声。
李铁牛挠挠头，瓮声瓮气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少宗主…那，那我们具体要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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