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那两个身影在墙角蠕动，手里捏着的黄色符纸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李铁牛一个箭步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两人拎到主殿，往地上一扔：少宗主，就是这两个家伙在搞鬼！俺亲眼看见他们在西厢房外墙贴这些鬼画符！
两个青竹坊伙计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额头都磕出了红印。
凌云坐在主位上，手指轻敲椅背，面色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说吧，谁指使你们来的？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较胖的那个偷偷瞄了眼门外，似乎还在期待有人来救。
李铁牛见状，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俺最讨厌不说实话的人！信不信俺一拳能把你们揍到墙上去，抠都抠不下来？
其中一个瘦小点的伙计立刻怂了，带着哭腔说：我说我说！是赵管事让我们来的！他给我们每人十块灵砂，让我们半夜来贴这些符纸
另一个稍胖的也赶紧补充：赵管事说给你们点教训，让我们来贴这些符纸制造闹鬼假象...还说事成之后再加五块灵砂...
凌云详细询问了赵乾的具体指示和计划，两个伙计为求自保，把知道的全说了，连赵乾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问完话，苏婉担忧地蹙起秀眉：师弟，打算怎么处理他们？要不要送去坊市公审？让大家都看看青竹坊的卑鄙手段。
凌云摇摇头，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青竹坊的灯火：直接冲突对我们没好处。赵乾在本地经营多年，人脉比我们广，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
他让弟子先把两个伙计关进柴房，然后召集核心弟子开会。油灯在桌上跳动，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义愤填膺的脸。
赵乾用这种下三滥手段，说明他已经感受到威胁了。凌云分析道，手指在桌面上划着圈，但我们不能以牙还牙，那样就和他一样下作了。
李铁牛不服气地捶了下桌子，震得茶碗叮当作响：难道就任由他欺负咱们？这口气俺可咽不下！
凌云笑道：当然不是。我们要用更高级的手段反击。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后落在一个腼腆的小姑娘身上，小萤，你平时不是经常摆弄那个灵网接入玉简吗？过来，有任务交给你。
林小萤是流云宗年纪最小的弟子，才十四岁，平时就喜欢研究灵网的各种功能。她怯生生地走上前，手指绞着衣角：少宗主，我需要做什么？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却带着几分期待。
凌云详细交代道：你去散修常用的灵网匿名版块，发几个帖子，就是公告。他凑近小声说，以免被外人听去，标题要吸引人，比如《惊！青竹坊房间竟发现蟑螂（低级灵虫）窝！》、《深度对比：流云宗修炼区，散修们的性价比之选！》这样的。
林小萤睁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这...这不是造谣吗？师父说过修仙之人要光明磊落...
凌云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不完全是。你去找角度拍几张青竹坊不太干净的地方，再拍几张我们修炼区最好的角度。记住，要选择性地展示真相。就像你自拍时会找最好看的角度一样，这是一个道理。
苏婉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忍不住插话：师弟，这样不太好吧？若是被揭穿，流云宗的声誉可就全毁了。
凌云正色道：师姐，赵乾先使阴招的，我们这只是正当防卫。再说了，我们展示的都是事实，只是突出不同侧面而已。难道要等他把我们逼到关门大吉，才算光明磊落吗？
他转向林小萤，语气温和了许多：会操作吗？
林小萤点点头，又摇摇头，小脸涨得通红：发公告我会，但是选择性地展示真相该怎么做？我...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凌云耐心指导，就像在教小师妹练剑一样细致：比如拍青竹坊时，专找墙角有蛛网的地方拍，记得要用显影术把蛛网拍得明显些；拍我们这里时，选阳光最好的时候，用聚光术让画面更明亮，避开那些破旧的部分。对了，记得要用小号发帖，别用实名。
林小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拿着记录玉简小跑着去准备了，裙裾在夜风中轻轻飘扬。
一小时后，林小萤兴冲冲地跑回来，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少宗主，帖子发出去了！我还按您说的，特意找了几个看起来最吓人的灵虫照片呢！您看这个血纹蛛，我用了特写术，看起来有巴掌那么大！
凌云赞许地点头：很好！现在再注册几个小号，在帖子下面回帖。他示范道，手指在空中虚点，仿佛在操作看不见的光屏，就像这样：天啊！我上次去青竹坊也看到虫子了！、流云宗那边虽然简陋，但至少干净卫生啊！记住要用不同的口吻，有的激动，有的冷静，有的像是路过打酱油的。
林小萤一边操作一边好奇地问：哎？师兄，五毛是什么意思？我看到有个匿名版块的人说这个词。说我们发一个帖能赚五毛吗？
凌云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嗽了好几声：……咳，那是另一个世界的计量单位。跟无灵砂差不多了心里暗想：这网络用语传播得还真是跨次元啊！难道有穿越者前辈来过这个世界？
在林小萤的操作下，灵网匿名版块很快出现了几个热门帖子。
《惊！青竹坊房间竟发现蟑螂（低级灵虫）窝！》的帖子下面，附了一张角度刁钻的照片，看起来确实很像虫窝。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摄于青竹坊甲字三号房外墙角，用显影术放大二十倍。
《深度对比：流云宗修炼区，散修们的性价比之选！》的帖子则配了几张阳光下的修炼区照片，巧妙地避开了简陋的部分，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仙气缭绕的感觉。照片下的标注写着：流云宗修炼区实拍，未使用美颜术。
凌云又让其他弟子注册了几个小号，在帖子下面疯狂顶帖、点赞。
好帖！顶上去让更多人看到！
楼主说得对！青竹坊确实越来越差了！上次我去住，被子都是潮的！
流云宗虽然条件一般，但胜在便宜干净啊！而且少宗主人超好，有问题随时解决！
很快，这些帖子真的被顶到了版块首页，引来了不少真实用户的讨论。
有些散修真的在下面分享自己在青竹坊的不愉快经历：上次我去青竹坊，房间里的聚灵阵居然是坏的！找伙计理论还被怼回来！
也有人为流云宗说话：流云宗那边我去过，虽然简陋，但凌云少宗主人不错，有什么问题都会及时解决。最重要的是价格良心啊！
当然，也有质疑的声音：流云宗给了多少钱？这么卖力宣传？、一看就是水军，太明显了！
每当出现这种质疑，凌云就指挥弟子们歪楼：楼主说的是卫生问题，你扯价钱干什么？、难道青竹坊卫生差是假的？有本事上图啊！
对于青竹坊的负面帖子，他们则进行澄清或转移话题：个别现象吧？我上次去还挺好的。、比起卫生，我更关心安全性，听说青竹坊最近不太平？
这一波原始的水军操作，虽然粗糙，但在信息不发达的修仙界效果拔群。
第二天，流云宗就迎来了几个新客户，都是看到灵网帖子慕名而来的。
听说你们这儿干净卫生，我们来体验体验。一个中年修士带着两个同伴说道，眼睛不住地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帖子中说的性价比之选。
凌云热情接待，特意带他们参观了最整洁的区域，还悄悄让弟子们提前打扫了一番。
与此同时，青竹坊那边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赵乾气得在坊市里大骂：哪个天杀的在灵网上造谣！让我查出来非扒了他的皮！他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碎裂声吓得伙计们瑟瑟发抖。
他也让手下发帖澄清，但很快就被更多的爆料帖淹没了。
赵管事，不好了！一个伙计急匆匆跑来，额头都是汗，又有人发帖说在咱们这儿吃到虫子了！还附了图！
赵乾怒吼：放屁！我们提供的都是辟谷丹，又不是TMD山下凡间吃的大米饭，哪来的虫子！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但谣言已经传播开来，不少散修开始对青竹坊敬而远之。有个预定了房间的修士甚至宁可损失定金也要取消预订。
有趣的是，在这场舆论战中，有些散修自发地为流云宗辩护。
老王就在一个质疑流云宗的帖子下回帖：我在流云宗修炼一个月了，效果很好！价格便宜，环境安静，凌少宗主人也很负责！比某些黑心坊市强多了！他还特意附了一张自己在流云宗修炼的照片，画面中灵气氤氲，看起来很是不凡。
其他几个租客也纷纷附和，分享自己的正面体验。有人甚至写了一首长诗赞美流云宗的环境，虽然押韵有些勉强，但情真意切。
这些真实的评价比水军帖子更有说服力，进一步提升了流云宗的声誉。
凌云见状，决定加大宣传力度。
他让林小萤又发了几个帖子：《散修互助组织推荐：流云宗修炼区的社群氛围》、《省钱攻略：如何在有限的灵石下获得最佳修炼效果》。
这些帖子切中了散修们的痛点，引起了广泛讨论。有个自称修炼十年还是炼气期的老散修回了一篇千字长文，详细比较了各大修炼点的性价比，最后得出结论：流云宗确实是最适合底层散修的选择。
甚至连一些平时不关注这些的散修都开始注意到流云宗这个名字。坊间开始流传穷修去流云，富修住青竹的说法。
师兄，我们的修炼位快满了！林小萤兴奋地报告，眼睛亮晶晶的，今天又有五个人来咨询，都是看到灵网帖子来的！还有个说是从隔壁山头专门赶过来的！
凌云满意地点点头，但提醒道：注意控制节奏，不要来太多人一下子接待不过来。质量比数量重要。告诉新来的客人，我们需要时间准备，三天后才能入住。
另外，我们这次虽然成功了，但也暴露了不少问题。凌云对弟子们说，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茶杯，我们的宣传还停留在被动回应阶段，缺乏系统性。
他举例说明：比如有人质疑价格，我们就解释成本；有人质疑环境，我们就展示优点。这样太被动了，容易被对手带着走。
苏婉若有所思，轻声道：那应该怎么做？我们总不能无中生有地宣传吧？
凌云答道：我们应该主动设置议题，引导讨论方向。比如定期发布修炼心得，分享省钱技巧，打造流云宗的专业形象。他眼中闪着光，我们甚至可以邀请一些有名望的散修来做客，写体验报告。
他看着灵网上逐渐增多的讨论，摸着下巴：看来，舆论阵地的重要性，哪个世界都一样啊。得找个时间专门成立个舆情应对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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