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抉择·太子之秘（上）
假山之后，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太子凰萧兴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如同深渊般锁定了邱莹莹，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着她。
“臣女……臣女什么都没看到！”邱莹莹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变形，“臣女只是……只是路过此地，想寻个僻静处歇歇脚……”
她死死地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瞬间冰冷下去。她能感觉到太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凛冽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她的神经。
“路过？”凰萧兴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冷酷，“慈宁宫通往宫门，有无数条大路。你却偏偏‘路过’这最偏僻的角落？邱莹莹，在本宫面前耍弄心机，你还不够格。”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邱莹莹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眼睛。
“说。”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邱莹莹的下巴传来剧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知道，自己完了。撞破太子的秘密，无论那秘密是什么，她都必死无疑。任何狡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的。
绝望之下，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反而从心底滋生。横竖都是死，不如……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虽然依旧充满恐惧，却多了一丝豁出去的决绝。她没有挣扎，只是用颤抖的声音，艰难地说道：“殿下……若要灭口……便请动手吧。只是……臣女死前，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殿下……”
凰萧兴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料到她在这种时候还敢“请教”。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松了半分，冷声道：“讲。”
邱莹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视着他冰冷的瞳孔，问道：“殿下……为何……如此忌惮臣女接近七殿下？七殿下……与世无争，体弱多病，对殿下您的地位……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臣女……臣女只是想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避祸自保而已……为何……连这微末的希望，殿下都不肯给？”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出了一个盘旋在她心中许久的、更大胆的疑问！她在赌！赌太子不屑于杀一个将死之人，赌他或许会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一丝兴趣，赌那一丝兴趣能换来片刻的喘息，甚至……一线生机！
果然，凰萧兴闻言，眸中的杀意微微一顿，随即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那情绪中有嘲讽，有冰冷，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于悲哀的东西？
他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但冰冷的目光依旧锁着她，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胆大包天、死到临头还敢质问他的女人。
“安身立命之所？避祸自保？”他重复着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邱莹莹，你到现在还如此天真吗？你以为凰羽墨那个病秧子，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你以为皇宫之内，真有所谓的净土？”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凿击着邱莹莹的认知。
“看来，你是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懂。”凰萧兴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那股凌厉的杀气竟悄然消散了几分，“罢了，杀你，脏了本宫的手。”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今日之事，你若敢泄露半字，本宫会让你，以及整个邱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滚吧。”
他竟然……放过了她？
邱莹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僵在原地，浑身虚脱，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一起，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还不滚？”凰萧兴没有回头，声音却冷了下来。
邱莹莹如梦初醒，连忙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依旧颤抖：“臣女……谢殿下不杀之恩！臣女……告退！”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站起身，不敢有丝毫停留，用尽全身力气，踉踉跄跄地朝着宫门方向跑去。直到跑出很远，确认太子没有追来，她才扶着一棵宫墙边的老树，剧烈地喘息起来，冷汗早已浸透了里衣。
太子的话，如同魔咒般在她脑中回荡。凰羽墨……并非表面那般无害？皇宫没有净土？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放信鸽的太监，传递的又是什么消息？与七皇子有关？还是与太子自己有关？
无数疑问盘旋心头，但她不敢深想。她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太子不杀她，绝非心慈手软，或许只是觉得她无足轻重，杀之无益，或许……另有更深层的考量。但无论如何，她暂时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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