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鬼市·初遇叶亦（下）
有惊无险地回到听雨轩，天色已蒙蒙亮。主仆二人换回女装，处理好痕迹，都是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秋纹将换来的铜钱和碎银子仔细藏好，看着那枚玉牌，既兴奋又担忧：“小姐，那位王公子……他真的会跟我们合作吗？”
邱莹莹摩挲着玉牌上精致的云纹，摇了摇头：“合作未必，但这至少是一个机会，一扇窗。王叶亦此人，绝不简单。他今日出手，未必全是巧合。”
她回想起鬼市中的细节。王叶亦出现得太及时了，而且那几个混混明显认识他，并且非常惧怕。这说明王叶亦在鬼市拥有不小的势力。他一个皇商，为何会对鬼市如此熟悉？仅仅是为了做生意？
还有，他对自己制作的“手工皂”表现出的兴趣，是真是假？如果他真的看重其商业价值，那对自己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机遇。但若他另有所图……
“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邱莹莹将玉牌小心收好，“眼下，我们有了这笔钱，可以做更多事情。秋纹，明日你想办法，找可靠的人，多买些我们需要的药材和原料回来。另外，再打听一下那个‘云裳阁’。”
“是，小姐！”
接下来的几天，邱莹莹足不出户，专心利用新到手的原料，改进她的“产品”。她优化了冻疮膏和香囊的配方，使其效果更佳，香气更持久。重点则放在了“手工皂”上，她反复试验不同油脂（主要是猪油和少量植物油）和碱的比例，加入不同的花瓣汁液或草药粉，试图做出更细腻、功效更明确的皂块。虽然条件简陋，但成品一次比一次好。
同时，她也让秋纹通过相府采买的下人，悄悄打听外面的消息。果然，花朝节上镇北将军赠梅、太子单独召见相府庶女的消息，已经在永京的权贵圈子里悄悄传开，引发了诸多猜测。邱莹莹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相府受气庶女”联系在一起，更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这日，秋纹带回一个更重要的消息：“小姐，奴婢打听到了！那个云裳阁，是永京城里有名的成衣铺子，据说里面的衣裳又贵又好看，很多夫人小姐都喜欢！而且……奴婢还听说，云裳阁的东家，确实姓王，背景很深，连宫里的贵人都喜欢他家的料子和款式！”
看来王叶亦所言非虚。云裳阁是他明面上的产业之一，而且档次不低。这反而让邱莹莹稍稍安心了些，至少不是完全见不得光的所在。
又过了几日，邱莹莹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决定去一趟云裳阁。不是以合作者的身份，而是以顾客的身份，先去探探虚实。
她依旧做了简单的伪装，戴了帷帽，带着秋纹，来到了位于西城繁华地段的云裳阁。铺面果然气派，客人络绎不绝，多是衣着光鲜的女眷。
邱莹莹刚走进店内，一位穿着得体、笑容可亲的女掌柜便迎了上来，目光在她虽然普通但整洁的衣裙上扫过，并未露出丝毫怠慢：“这位小姐，想看些什么？我们这里有最新到的江南云锦和蜀锦。”
邱莹莹没有看布料，而是从袖中取出那枚云纹玉牌，轻声问道：“请问，凭此牌，可见贵店东家？”
那女掌柜看到玉牌，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更加恭敬，低声道：“小姐请随我来后堂用茶，奴婢这就去通传东家。”
邱莹莹心中一定，看来这玉牌果然有用。
后堂布置得清雅别致，熏着淡淡的檀香。邱莹莹刚坐下不久，帘栊一响，王叶亦便含笑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晴色的直裰，更显风姿清雅。
“邱小姐大驾光临，叶亦有失远迎。”他拱手一礼，态度自然亲切，仿佛接待一位熟识的朋友。
邱莹莹起身还礼：“王公子客气，是小女子冒昧打扰。”
“小姐能来，便是看得起叶亦。”王叶亦示意她坐下，亲自为她斟茶，“那日鬼市仓促，未及深谈。小姐今日前来，可是对合作之事有了想法？”
邱莹莹没想到他如此直接，沉吟片刻，从随身带来的小包里，取出几块最新制作的、成色最好的手工皂，以及改良后的香囊和冻疮膏，放在桌上。
“不敢妄谈合作。只是近日又做了些小玩意儿，比之上次粗糙之作略有改进，特带来请公子品评，权当感谢那日相助之恩。”
王叶亦饶有兴致地拿起一块散发着淡淡兰草香的手工皂，仔细查看、嗅闻，又沾了点水揉搓，感受其泡沫和清洁力，眼中赞赏之色越来越浓。
“妙！实在是妙！”他放下皂，又看了看香囊和药膏，目光灼灼地看向邱莹莹，“邱小姐，实不相瞒，叶亦经商多年，见过新奇之物不少，但如小姐所做这般，构思精巧，用料天然，功效显著之物，实属罕见！尤其是这‘香皂’，若能批量制作，加以精美包装，必能风靡京城，甚至贡入宫廷！”
他的评价如此之高，让邱莹莹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看来，这东西确实有市场。
“公子过誉了。不过是些小道，难登大雅之堂。”
“小姐过谦了。”王叶亦正色道，“叶亦是诚心想要与小姐合作。小姐出配方与技术，叶亦出资金、人手和销售渠道。所得利润，小姐占七成，叶亦只取三成，如何？”
七三分成！而且是她占七成！这条件优厚得简直不像话！邱莹莹心中警铃再次响起。商人逐利，王叶亦开出如此条件，所图必定更大！
她按下心中波澜，平静道：“公子厚爱，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且这方子尚不完善，量产亦需解决诸多问题。小女子需些时日考虑，并与家人商议。”
她再次以退为进，既未拒绝，也未答应，留下了回旋余地。
王叶亦似乎早已料到，并不强求，笑道：“理应如此。叶亦静候小姐佳音。这期间，小姐若需要任何原料或帮助，可随时凭玉牌来云裳阁支取。”
他的体贴和大方，几乎无懈可击。又闲聊了几句，邱莹莹便起身告辞。王叶亦亲自将她送到后门，态度始终温和有礼。
离开云裳阁，邱莹莹心情更加复杂。王叶亦的表现，完美得近乎不真实。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难道真的仅仅是看重她的“发明创造”能力？
回到听雨轩，还没等她理清头绪，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让整个相府再次震动——镇北将军柳邪扬，竟派人送来了正式的拜帖，言明次日午后，将亲至相府，拜访邱丞相，并……探望邱三小姐！
消息传来，张氏摔碎了一套最喜欢的茶具。邱婉清气得砸了满屋子的瓷器。而邱明远，则将自己关在书房良久，出来时，神色复杂地看了听雨轩方向一眼。
邱莹莹接到通报时，正在改良皂方的手，微微一抖。
柳邪扬……他终于，不再满足于暗中的关注和当众的赠梅，要直接登门了！
前有太子警告，后有将军逼门。而王叶亦这条线，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邱莹莹感到，自己仿佛站在了十字路口，每一步，都关乎生死。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