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客栈的院子里还飘着晨雾,张鲁就揣着父亲交代的“说辞”,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他想着早点找到黄忠父子,也好早点让父亲为黄叙诊治,可刚走到客栈大堂,就被两个小身影拦了下来。
“笨哥哥!你要去哪?”
郭碧从柱子后跳出来,一头长发还乱糟糟的,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拽住了张鲁的衣角。郭凝也跟在后面,小手紧紧攥着姐姐的袖口,小声问道:“是不是要去找黄叙哥哥?我们也要去!”
张鲁愣了愣,低头看着这两个睡眼惺忪却一脸期待的小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去办正事,你们跟着干嘛?万一耽误了事情,爹会说我的。”
“我们不耽误!”
郭碧立刻摇着他的胳膊撒娇:“我们就跟在你后面,不说话,也不捣乱!而且…而且我还带了蜜饯,能分给黄叙哥哥吃!”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还剩几颗蜜饯,是昨天没吃完的。
郭凝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恳求:“我们会很乖的,真的不捣乱。”
张鲁看着她们可怜巴巴的模样,想起昨天宴席上黄叙孤单的样子,心里软了软,或许有这两个小姑娘在,黄叙能更放松些,也能更好地配合父亲针灸。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但是说好,到了那里要听我的话,不许乱跑,也不许乱说话,知道吗?”
“知道啦!”
郭碧立刻欢呼起来,拉着郭凝的手,蹦蹦跳跳地跟在张鲁身后。
三人走出客栈,沿着昨天的街道往黄忠父子住宿的客栈走去。晨雾还没散尽,街边的铺子大多没开门,只有几个卖早点的摊子飘着热气。郭碧一路走一路看,一会儿指着路边的小狗小声惊呼,一会儿又拉着张鲁看卖糖画的摊子,郭凝则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偶尔帮张鲁拉住调皮的姐姐。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黄忠父子住宿的客栈门口。这是一家比他们住的客栈小些的铺子,门口挂着“悦来客栈”的木牌,门帘还没完全掀开。张鲁让郭碧和郭凝在门口等着,自己则走进了客栈大堂。
大堂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擦桌子,见张鲁进来,便笑着问道:“小家伙,找人还是住店?”
张鲁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问道:“老板,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对父子?父亲长得高大威猛,面如重枣,儿子身子比较瘦,还总咳嗽?”
老板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张鲁一番,疑惑地问道:“你找他们干嘛?他们是昨天才住进来的,好像是来寻医的。”
张鲁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柜台上,声音依旧压低:“老板,我是他们的远房亲戚,也是来宛县寻人的,偶然听说他们住在这里,想过来看看。这些钱您拿着,就当是问讯费,您就别多问啦。”
老板见张鲁小小年纪却说话老气横秋,还出手阔绰,便笑着把铜钱收了起来,指了指二楼的方向:“他们住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不过那孩子好像病得不轻,早上还没见他们下来呢。你上去的时候轻点声,别吵到他们。”
“谢谢老板!”
张鲁连忙道谢,转身跑出客栈,对门口的郭碧和郭凝比了个“嘘”的手势:“黄叙哥哥还没醒,我们上去的时候轻点声,别吵到他。”
郭碧和郭凝连忙点头,跟着张鲁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二楼的走廊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从最里面的房间传出来。张鲁走到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黄叔,您在吗?我是张鲁。”
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黄叙穿着一身素色里衣,站在门后,脸色依旧苍白,眼底还带着未退的倦意。他看到张鲁,先是愣了愣,随即微微躬身,声音轻得像羽毛:“张公子,你怎么大清早过来了?”
张鲁见开门的是黄叙,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上回应对方的礼貌,伸手就从怀里掏出那个绣着云纹的锦盒。
“正好,叙哥,你快把这个吃了!”
张鲁打开锦盒,露出里面那枚莹白的丹药,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瞬间飘了出来:“这是‘回灵丹’,能补气血,治你的病,吃了就不难受了!我告诉你具体服用方法……”
黄叙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小眉头皱了起来:“回灵丹?是什么东西?我…我没生病啊,只是偶尔咳嗽而已,不用吃药的。”
他自小体弱,黄忠带他寻医无数,自然知道自己的病,但黄叙不想让外人得知,而且他也从未听说过什么“回灵丹”,更何况这丹药看起来晶莹剔透,不像是寻常药材炼制的,心里难免多了几分警惕。
张鲁见黄叙一副拒接样子,一下就急了,上前一步就要抓黄叙的手:“你这病再不吃药就晚了!快张嘴,我喂你!”说着,他捏起丹药,就往黄叙嘴边送。
黄叙吓得连忙偏头躲开,双手下意识挡在身前,两人正拉扯间,楼梯口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黄忠略带沙哑的声音:“叙儿,怎么了?”
只见黄忠提着一个药包,快步走了上来,显然是刚从外面抓药回来。他看到张鲁正捏着一枚丹药往儿子嘴边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攥住了张鲁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张鲁疼得“嘶”了一声。
“张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黄忠的眼神像淬了冰,语气里满是警惕:“我儿体弱,岂能随便吃不明丹药?你若再强行喂药,休怪我不客气!”
张鲁被黄忠的气势吓得一哆嗦,手里的丹药差点掉在地上。他连忙挣扎着解释:“黄叔,您别误会!这不是不明丹药,是我家炼制的‘回灵丹’,能治叙哥的病!我爹昨天给叙哥把过脉,说他肺里有寒气,这丹药能补气血,回复状态,我就是想让他先吃了,然后才能接下来的疗程。”
他语速飞快,一口气说完,生怕黄忠不信。郭碧和郭凝也从后面跑了过来,郭碧拉着黄忠的衣角,小声说:“黄叔,是真的!笨哥哥不会骗人的,这丹药是他爹给的,能治病的!”
郭凝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焦急:“叙哥昨天咳得好难受,吃了药就会好的。”
黄忠看着张鲁急得通红的眼眶,又看了看两个小姑娘认真的模样,攥着张鲁手腕的力道渐渐松了些。他低头看向张鲁手里的丹药,那股淡淡的草药清香确实不似劣质药材,再想起昨日张衡诚恳的态度,心里的警惕少了几分,却依旧没完全放下:“你说这是你家传的丹药?你爹知道你拿过来了?”
“知道!知道!”
张鲁连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我爹让我带过来的,先喂服这枚回灵丹,效果会更好!我就是着急,想让叙哥早点不难受。”
黄忠刚要开口说先问过张衡的意见时,身后的黄叙突然浑身一僵,紧接着便剧烈抽搐起来。他脸色瞬间从苍白转为青灰,嘴唇哆嗦着,一口暗红的血沫猛地从嘴角溢出,滴落在素色里衣上,像绽开了一朵刺眼的花。
“叙儿!”
黄忠瞳孔骤缩,哪里还顾得上追问丹药,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左手飞快点向黄叙胸前的膻中穴、手腕的内关穴,右手则死死按住他后心的灵台穴,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这几下穴位按压又快又准,黄叙的抽搐竟真的渐渐平息,只是刚缓过气,又猛地张口,吐出一大口黑红色的淤血,溅在黄忠的玄色短打上,触目惊心。
黄忠顾不上擦拭身上的血迹,抱着黄叙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又从刚买回来的药包里掏出几味草药,有晒干的川贝、当归,还有几株带着泥土的新鲜艾草。他动作麻利地生火、架起小炉,将草药切碎放进陶罐,倒入清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急症。
张鲁站在一旁,看着刚才还能轻声说话的黄叙此刻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再想起黄忠急救时的紧张模样,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他走上前,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黄叔,叙哥他…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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