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左手三指死扣“孤光”剑柄,幽紫气流自命门暴起,如活物般逆冲识海,断刃深处传来一丝极细的共鸣。上一章那阵法反噬的巨大冲击,似乎成了引动这股深埋力量的导火索。
它不属灵力,不循经脉,只随心死志灭的余烬游走。此刻却被龙气激荡、劫雷压迫,化作撕裂道基的狂流。
他未退。
剑心通明全开,识海澄澈如镜,映出体内每一寸灵机运转。紫气如刃,在心脉与灵台之间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经脉寸断,血肉焦枯。若任其肆虐,道基未成,先毁于内乱。
左手三指再次下压,剑柄随之轻颤,未出鞘的“孤光”剑意已汹涌而出,在识海中凝成一道冰蓝结界,横亘于紫气之前。两股力量相撞,无声无息,却如万仞山崩。识海震荡,灵台欲裂。
他不避。
反而以剑心为引,逆溯紫气源头。那一瞬,记忆碎片闪现——北境雪原,断剑插地,风雪掩骨,他曾以最后灵力斩出一剑,不为伤敌,只为明志。那一剑的意念未散,沉入轮回,随重生之躯蛰伏至今。
此刻破境,天地共鸣,旧日剑意感应到新生道基,欲归本源,却因力量失衡,反成劫火。
他闭目。
默念四字:“剑即天命。”
剑心通明骤然暴涨,识海中剑纹如网铺展,将紫气流层层锁缚。他不将其镇压,也不驱逐,而是以心为炉,以意为引,将那一缕残意缓缓纳入心脉主络。剧痛如千针穿骨,但他不动,任其融入血脉,与龙气交汇,与劫煞相融。
三力初合,道基轰鸣。
玉枕关隘微震,破境之门再度开启,却仍缺一线贯通之力。劫煞涡因逆灵阵反噬已溃散,天地灵气紊乱无序,七处阵眼崩裂后残留的灵机乱流四处冲撞,无法形成引气主轴。若强行收束,灵脉必逆冲,道基将毁。
他睁眼。
“孤光”剑尖轻点地面,剑意顺地脉游走,感知七处崩裂阵眼的残余波动。乱流虽杂,却仍有迹可循。只见他双眼微闭,心神沉浸于识海之中,不断勾勒着灵机乱流的轨迹,双手在虚空中轻轻比划,仿佛在绘制一幅无形的图案,将前世剑意残渣慢慢融入到这些虚影之中,他以剑心通明推演,将前世剑意残渣化作引线,借上古剑典中“以意代脉”之法,以自身剑意为轴,串联七处乱流,重构灵机通路。
刹那间,断崖之上,一道冰蓝剑意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天地为之一静。
劫云未散,第二波破境雷已在酝酿,雷光在云层中翻滚,隐隐成形。若在雷落之前未能闭合灵台,道基不凝,仍将功亏一篑。
他盘坐不动,左手三指仍扣剑柄,血痕与剑脊铭文共振,断剑嗡鸣。体内灵机如星轨运转,龙气为基,厚重如山;劫煞为引,狂暴如海;剑意为锁,冷冽如霜。三力在灵台中央交汇,彼此冲撞,又彼此牵引。
他以剑心通明掌控每一丝气流,缓缓引导,将龙气沉入命门,劫煞导入膻中,剑意贯入玉枕。三力交汇处,道基开始凝实,一枚微小的剑形虚影在灵台中央缓缓成形。
玉枕关轰然闭合。
经脉重塑,银芒自骨髓透出,顺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发梢泛起月白,鸦色长发如被霜雪浸染,一寸寸变白。周身三寸,冰蓝剑纹浮现,如刻入血肉,流转不息。
道基成。
筑基境,成。
他睁眼。
瞳色如青铜冷刃,目光所及,断崖积雪尽数化为雾气,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一道横贯天际的剑影长河。九息不散,剑意如虹,直指苍穹。
青冥剑宗内,剑阁古钟无风自鸣,连响九声。内门长老齐望北方,手中茶盏落地未觉。有人低语:“寒渊峰……出真剑修了。”
执法长老踏空而至,欲上崖查探,刚近断崖百丈,便被一道无形剑意逼退三步。他抬手欲召令符,指尖刚触储物戒,戒指已裂,化为粉末飘散。
他未再上前。
断崖之上,萧景琰缓缓起身,左手仍按“孤光”剑柄三寸处。剑未出鞘,但剑意已透体而出,凝于身前三尺,化作一柄虚幻冰蓝长剑,剑尖直指天心。
他未动。
剑影长河缓缓消散,劫云退去,天地归宁。
他低头,掌心血痕已不再搏动,银线彻底蛰伏,紫光隐没。断剑“孤光”静静横于膝上,剑脊铭文微亮,似有回应。
他右手抬起,指尖轻抚剑脊,动作极缓,仿佛在确认某件失而复得之物的存在。血从指缝滴落,落在剑脊中央,未滑,未散,反而被铭文缓缓吸收,渗入剑体深处。
剑身微震。
一道极细的裂痕,自剑脊中央悄然蔓延,长不过寸,却如贯穿天地的一线。
他左手三指微微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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