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嘞,这新来的小子,看着干瘦,力气比苏蛮子还大?”
“听说他们是从死囚营出来的,怕是有点邪门……”
这显眼的表现,自然也落入了前来巡视的李校尉眼中。
他眯着眼睛,盯着萧澈的背影,闪过一丝贪婪和疑虑。
傍晚收工后,李校尉派人将萧澈单独叫到了他的营房。
一进门,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李校尉屏退左右,阴沉着脸,猛地一拍桌子!
“魏君临!你好大的胆子!为何不按计划行事,供出那些义勇帮的逆贼?莫非你真想和他们一起谋反不成?!”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甲胄摩擦声,显然已有刀斧手准备。
萧澈心中冷笑,知道这老狐狸是来敲打勒索的,并非真要翻脸。
他立刻换上原主那副谄媚又委屈的表情,躬身道:
“校尉大人明鉴!小人哪敢啊!实在是当时情况有变,鞑子设伏,大军溃败。
小人想着,若是按原计划指认,他们必然死于乱军,反而浪费了。
不如留下他们,日后说不定还能为大人、为宁武关效力,比如这次夜袭,不就派上用场了吗?小人可是一心为大人着想啊!”
说着,他趁势上前一步,看似行礼,实则飞快地将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十两金锭塞进了李校尉的手中。
金锭入手沉甸甸,李校尉脸上的怒容瞬间冰雪消融,但贪婪之色更浓。
他掂量着金锭,皮笑肉不笑地说:
“哦?倒是会说话。不过,这次你们捞的油水,恐怕不止这点吧?”
萧澈心中杀机一闪而逝,脸上却堆满苦相。
“大人!鞑子大营起火,混乱不堪,能捡回条命已是万幸,这些还是小人拼死从火场里扒拉出来的,全都孝敬您了……”
李校尉盯着萧澈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破绽,最终哼了一声,将金锭收起。
“算你识相。好好干,本校尉不会亏待你。
记住,你的秘密……还在我手里。”
李校尉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萧澈的肩膀。
走出李校尉的营房,萧澈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这贪得无厌的蠢虫,必须尽快除掉!
否则迟早是个祸害!
然而,杀心虽起,萧澈却异常冷静。
回想起白天看到李校尉巡视时,
随手就将一个需要四五名士兵才能搬动的巨大擂木扛起丢上城垛,
那份举重若轻,力量绝对远超自己现在的五百斤,恐怕已达七八百斤甚至更高!
“实力还不够……”萧澈握紧了拳头,“必须等待时机,或者……更快地提升实力!”
……
休整的时光十分短暂,
次日黎明,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宁武关外便传来了低沉如闷雷般的战鼓声,
伴随着苍凉的牛角号,
震得人心头发慌。
“敌袭——!鞑靼人攻城了!”
凄厉的呼喊划破清晨的宁静,整个关隘瞬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沸腾起来。
士兵们抓起兵器,疯狂地奔向各自的防守位置。
萧澈五人也被急促的锣声催起,抓起分配到的简陋皮甲和长矛,随着人流涌上关墙。
这是萧澈第一次真正面对冷兵器时代的宏大战争场面。
站在高大的城墙上向外望去,只见黑压压的鞑靼大军如同潮水般涌来,目测至少万人!
骑兵呼啸,步卒如林,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冰冷的兵刃反射着初升的阳光,形成一片令人胆寒的金属海洋。
震天的喊杀声、战鼓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足以让新兵蛋子两股战战。
萧澈深吸一口气,压下本能的一丝惧意,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在血液中流淌。
这不再是电影特效,而是真实、残酷的生死战场!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骨子里某种好斗的基因似乎被激活了。
只要活下来,到时候去收尸,能吸收淬炼不少血煞丹!
他们小队被分配防守城墙最左侧一段,这里有三个因为之前战斗而形成的较小豁口,是敌人进攻的重点区域之一。
果不其然,战斗刚一打响,这里就收到了猛烈进攻。
“滚木!礌石!快!”
“火油准备!等他们爬上来再浇!”
军官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鞑靼人悍不畏死地架起云梯,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
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城下射来,不时有守军中箭倒地。
“杀!”苏烈怒吼着,抱起一块百斤巨石狠狠砸下,连人带梯子砸得粉碎。
李胖躲在垛口后,看准机会用长矛向下猛捅,嘴里还念念有词:“叫你抢老子财宝!捅死你!”
叶风流身影飘忽,专找攀爬至一半的鞑靼兵下手,短刺精准地刺入咽喉或眼窝。
菲菲则负责查漏补缺补充物资,并警惕地观察着城墙其他段的情况,不时发出警示。
萧澈更是勇猛异常!
实力提升后,如今力量远超常人,直接将需要两人抬动的滚木单手抡起砸下!
手持长矛时,一刺一挑,往往能将攀上垛口的鞑靼兵直接挑飞出去!
他甚至冒险探出身子,将烧得滚烫的火油罐精准地抛向云梯密集处,引发一片凄厉的惨叫和冲天的火光。
此时萧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敌,变强!
每一次击杀,萧澈都感觉怀中的白玉瓶微微发热,仿佛在为他计数。
粗略估算,死在他手上的鞑靼兵,至少有十人!
他这般悍勇的表现,引起了不远处一段城墙负责指挥的刘校尉的注意。
刘校尉眼中闪过欣赏之色,
战斗间隙竟直接派人过来,向李校尉提出用十个精悍老兵交换萧澈,并许诺直接给予队正之职。
然而,李校尉岂会放走这棵可能的“摇钱树”和掌控中的“棋子”?
他打着官腔,以“丁字营人员紧张,此乃临阵不宜调动”为由,断然拒绝,
硬生生阻断了萧澈这次可能的晋升之路。
惨烈的攻防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鞑靼人丢下数百具尸体,终于鸣金收兵。
关墙上,守军们也伤亡不小,疲惫地瘫坐在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
战斗结束,便是清算军功之时。
大武军律,以“耳级”或“首级”论功。
所谓“首级”自然是砍下整个头颅,但此法携带不便且容易混淆,更实用的是耳级,
“耳级”则是割下左耳,易于携带和核验,是军中更常用的记功方式。
通常一名普通士兵杀死一名敌军,便可凭耳级获得相应赏赐或晋升资格。
萧澈一人便割下了十六只血淋淋的左耳!
苏烈、叶风流各斩获两只,李胖和菲菲因主要负责辅助和警戒,各得一只。
共计二十耳级,这在小队作战中已是相当耀眼的战绩。
更何况他们仅有五人。
将耳级上交直属的百夫长登记,百夫长看着萧澈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敬畏,私下里已经口称“百夫长大人”了。
毕竟就连他自己都没杀过这么多人,只不过来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按照军功,
萧澈晋升百夫长绰绰有余,
苏烈等人也能获得厚赏。
按理说这种时候,清扫战场搬运尸体、回收物资的脏活累活,已经不需要几人去做,
通常由死囚营或最低等的辅兵完成,有功之士可以休息。
然而,接下来清理战场的苦差事,萧澈却主动揽了下来。
“老大,咱们立了功,何必去干这晦气事?”李胖不解。
苏烈和叶风流也面露疑惑。
萧澈却义正词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疲惫的士兵耳中:
“都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无论敌我,曝尸荒野总是不妥。
让他们入土为安,也算积点阴德,愿他们魂归故里吧。”
这番话,在朝不保夕的战场上,格外能触动人心。
不少士兵看向萧澈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和暖意。
连一些军官也微微点头,
觉得此子虽出身低微,却颇有仁心。
殊不知,萧澈心中正乐开了花!
别人眼中的苦役,对他而言却是巨大的宝藏!
他带着几人,奋力地将一具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拖拽到城墙下事先挖好的几个大坑旁。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焦臭,但萧澈却干得格外起劲,甚至可以说是“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