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动作一顿,抬起秋水眸子,虽然疑惑但并未多说什么,快速的起身穿衣,
默默地在胸前用力缠紧绷带,让本该挺拔的山峰化为平地,惹来一阵痛哼,又穿着脏乱的衣服,熟练地往脸上涂抹黑灰,重新变回了之前那个丑陋的丑男。
很快,五人连同“丑男”一起到来,几人脸上都噙着怒火,对这临时取消行动的行为十分不满意!
“魏君临你什么意思,别以为组建了义勇帮做老大,就能对我们呼来喝去的,你是不是胆小不敢去了?!”
满脸横肉蜈蚣伤疤身材健硕的苏烈,似乎早就对魏君临不满意了。
身材肥硕圆润一看就不是流民的流民李胖,也眯起了眼睛。
只有与“菲菲”同样身材矮小的叶风流,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萧澈知道,这家伙长长的袖子里,早已经准备好了杀自己的暗器。
萧澈知道这时候说再多也无用,起身一把将脸皮撕了下来!
几人陡然被吓了一跳,
“兄弟们,其实我真名叫萧澈……”
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了一张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脸。
这张脸更年轻,线条更硬朗,虽然因营养不良而消瘦,但眉宇间却带着魏君临从未有过的坦诚与决绝。
萧澈迎着四人审视、愤怒、怀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将“自己”如何被李校尉发现,然后威胁,如何被迫出卖兄弟,以及今晚所谓的“起义”实则是一场骗局的来龙去脉,快速而清晰地说了出来。
将重点放在了当前的绝境和李校尉的毒计上。
“萧澈……”苏烈眯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萧澈手中“魏君临”的人皮面具,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蜈蚣般的伤疤在脸上扭动。
“原来是个毛头小子!你他妈到底是谁?!耍我们一次不够,还想再来一次?”
李胖那双被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叶风流则默默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刺。
就连菲菲也瞪大了眼睛,眼神在人皮面具和萧澈脸上来回流转,意味难明。“我究竟是跟谁……呼,算了,已经报恩了。”
萧澈目光扫过四人,“……事情就是这样。我之前骗了大家,罪该万死。但现在,如果我们还按照原计划去‘起义’,就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我撕下这层面具,就是想坦诚告诉大家,从今往后,我萧澈改过自新,痛改前非!与过去一刀两断!
若我再有半句虚言,背弃兄弟,犹如此板!”
萧澈猛地一掌劈在身旁充当桌子的木板上,木板应声裂开!
这一掌饱含了萧澈对原主为人的愤慨。
虽然萧澈很想说那些不是自己做的,但不可能说出来。
“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解散义勇帮?”叶风流毫无存在感,轻轻丢出一句话。
“不,我希望我们依旧还是义勇帮的人,”萧澈回想着几人的能力,摇了摇头,这问题他刚才就在想了。
苏烈人高马大,战斗中颇为勇猛,为人忠义,
叶风流虽然很风流,实则也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狠辣。
而李胖,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有深厚家族背景的人,只不过受到政治牵连,被流放了,
若是能保住他不死,今后或可成为自己的强力助力。
而“丑男”菲菲,她把身体献给的是原主魏君临,也是自己,
萧澈平白得了便宜,至少保她一命吧,之后何去何从,让她自己选择。
“若是你们还信得过我,我暂且继续担任老大。你们放心,在动我之前,我不会让别人动你们分毫!”
“之后若是我的行为让你们不满意,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萧澈三只手指起誓,眼神郑重,带着一抹狠辣。
在这种乱世,萧澈想组建自己的势力,有他们作为队友,是挺不错的,若是不行,那也没办法,
知道自己秘密的人,除了自己人便只有死人。
要是他们不答应,还想要泄密,那……
萧澈没有继续往下想,不想出现这样的结果。
苏烈死死盯着萧澈,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妈的!老子姑且信你这一次。但萧澈你记着,要是让老子发现你还在玩花样,第一个拧下你脑袋的就是我!”
李胖圆滚滚的脸上挤出一丝假笑:
“嘿嘿,萧老弟与我们坦诚相见,总好过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眼下这局面,确实需要个明白人拿主意,我没意见。”
叶风流点了点头,沉默却表明了态度。
菲菲皱了皱眉,但也没有摇头。
暂时的同盟,在危机和坦诚下,以一种极其脆弱的方式重新建立。
萧澈知道,取得他们的信任需要时间,
今晚的夜袭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就在这时,
营区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
紧接着是军官的厉声吆喝和杂乱的脚步声!
火把的光亮瞬间映红了半边天!
“死囚营的!全都滚出来!速到校场集合!夜袭鞑子,敢后退者,立斩不饶!”
夜袭信号来了!
萧澈心头一紧,低喝道:“快,跟紧我!什么都别问,先活下来再说!”
他迅速将那张撕下的人皮面具塞进怀里,率先冲出营帐。
校场上乱成一团,如狼似虎的士兵们持刀驱赶着衣衫褴褛的死囚和流民,流民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感情。
萧澈五人被解开镣铐,低着头混在人群中,被推搡着出了宁武关的侧门。
冰冷的夜风夹杂着血腥和腐臭扑面而来。
借着后方兵卒举着的微弱火光,只能依稀看到道路两旁地狱般的景象。
残肢断臂、外翻的肠子、以诡异角度扭曲的手臂、死死瞪着天空的瞳孔……
粘稠的鲜血浸透了泥土,一些死去多时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腹腔钻出血色的老鼠和虫蚁,发出窸窣的啃噬声。
有大武的,也有鞑靼的。
令人作呕的恶臭几乎让人窒息。
他们这五百多人的流民队伍,被毫不留情地驱赶到了最前方。
脚下没有鞋子,踩在被鲜血浸透的血泥地上,深一脚浅一脚,有时候软滑油腻,说不定踩进了哪具腐尸腐烂的肚子里。
他们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探明鞑靼大营的虚实,消耗敌人的箭矢和体力。
从魏君临的记忆中萧澈知道,
宁武关的守城将领,北境节度使——李元吉这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过,死囚营的人数从一万人已经被消耗仅剩这五百人,
这和杀人没有区别,
但……李元吉要的是,最终的胜利。
在这之前,死多少无相关的人,似乎都不打紧。
萧澈跟随在意志低沉,宛若丧尸般的队伍中,弯腰从一具残尸旁捡起一把还算完整的战刀,刀身沾满血污,却透着一股寒意。
苏烈、李胖、叶风流和菲菲也有样学样,各自找到了简陋的武器。
“跟紧我!”萧澈低吼一声,五人暂时摒弃前嫌,紧紧挨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的前方。
萧澈悄悄将手按在怀中的白玉瓶上,瓶中那枚由穿越时凝聚而成的初始血煞丹,顺手滑入喉中。
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气血丹入腹,瞬间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仿佛整个人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疲惫和寒意被驱散,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身体深处涌现。
肌肉似乎更紧密,骨骼也传来轻微的噼啪声。
洗精伐髓谈不上,但确确实实让这具孱弱的身体得到了显著的强化!
“走!”感受着体内增长的气力,萧澈信心稍增,带头朝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鞑靼大营轮廓摸去。
随着愈发接近,逐渐能看到月色中一抹尖尖的轮廓,直至看到整个突厥大营,
出乎意料的是,预想中的箭雨并没有降临。
不过随着大军接近,鞑靼大营外围的岗哨也发现了他们,发出几声尖锐的呼喊,但营内却异常安静。
回应的突厥士兵并不多,或者说,更像是在演戏!
“有问题!”萧澈心中警铃大作,三万余人的鞑靼部,不可能只有那么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