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磨刀的手一顿，刀锋上倒映出我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小橘从我肩头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街角。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老周那张写满“八卦”二字的脸就凑了过来。
非法行医？
蛊惑老人？
养生促进会？
我寻思着我这连营业执照都是“餐饮服务”的小破店，何德何能惊动这么个听上去人模狗样的组织。
这碰瓷都卷到养生界了吗？
我收起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对老周咧嘴一笑：“周叔，甭搭理，跳梁小丑罢了。影响我出摊，可是天大的事。”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二手老人机就跟触了电似的疯狂震动。
我划开一看，是本地小有名气的民生记者林菁发来的微信：“苏先生，炸了！社区群里彻底炸了！您昨天送的汤，三位高血压的老人今早起来一量，嘿，全都降到安全线以下了！还有个阿姨说困扰她半年的飞蚊症都感觉清晰了不少！这简直是医学奇迹啊！我能带团队过去拍个短片吗？就叫《街头巷口的隐藏神医》！”
我看着这条信息，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林记者简直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我飞快地回了两个字：“速来。”顺手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转身进屋，开火，上锅。
今天，必须给大伙儿整个硬菜。
中午十二点，我的小店门口已经香飘十里。
一口硕大的陶锅里，山药、枸杞、红枣和精选的猪肋排正在咕嘟咕嘟地翻滚，浓郁的肉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清甜，馋得巷子里的猫都排起了队。
林记者和她的摄像师早就架好了机器，对着这口锅疯狂输出。
“小苏啊，这……这汤闻着就带劲，真不要钱？”陈阿婆是第一个来的，她拄着拐杖，身后还跟着几个老姐妹，一个个探头探脑，满脸的好奇与不信。
“陈阿婆，您说的什么话。”我麻利地盛了一大碗，汤色奶白，排骨软烂，热气腾腾地递到她手里，“您先尝，要是喝着舒坦，以后天天来。我别的本事没有，管您几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陈阿婆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就这一口，她眼睛瞬间就亮了，浑浊的眼珠里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她咂咂嘴，又喝了一大口，这才长舒一口气，感慨道：“舒坦！这股暖流从喉咙一直下到胃里，浑身上下的骨头缝都透着一股松快劲儿！小苏，你这手艺，神了！”
小橘轻盈地跳上旁边的桌子，绕着那口大锅的锅沿优雅地走了一圈，鼻子翕动，最后，毛茸茸的尾巴尖在锅盖上轻轻一点。
我脑海里立刻响起了那熟悉的机械音：【目标：陈秀英，体内“阴虚火旺”气场消散3%，药膳效果初步达成。
宿主行为符合“悬壶济世”核心准则，公众声望 10。】
我心中一笑。
这锅汤，明面上是山药枸杞排骨汤，实则被我悄悄加了三丝紫苏叶、半钱炒陈皮，再配以一小撮北沙参。
紫苏辛散解表，陈皮理气健脾，沙参养阴清肺，三者合一，借着排骨的醇厚汤底，走的正是“辛散苦降、调和肝脾”的路子，专门针对老年人常见的虚火上炎、气血不畅。
这叫吃饭，也叫治病。
陈阿婆这一嗓子，就像按下了启动键。
原本还在观望的老人们顿时蜂拥而上。
有人带着保温杯，有人甚至端着小盆，场面一度堪比超市打折。
林记者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切，一个大爷喝完汤，当场掏出随身携带的血压仪一测，激动得差点把机器扔了：“看见没！一百六降到一百三五！就一碗汤的功夫！神了！”另一个大爷更是拍着肚子，满脸红光地对镜头喊：“我！十年老便秘！今儿早上，那叫一个通畅！感觉年轻了二十岁！”
一群老头老太太，喝完汤就在我店门口即兴起舞，嘴里还哼着《夕阳红》，场面一度非常赛博朋克。
林记者的短视频一发出去，不到一小时，直接冲上了同城热搜榜第一，标题简单粗暴：《震惊！
街边免费汤竟是“神药”？
汤王横空出世，养生会所或将面临降维打击！
》
老周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着手机上的热搜，冷笑一声：“这下好了，那个什么赵会长的‘灵芝鹿茸万寿汤’，一碗六千八，怕是卖不出去了。”
我正忙着给大伙儿添汤，眼角余光却瞥见巷口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却拎着个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保温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认得他，是养生促进会会长赵元化身边最得力的助理，外号“狗腿张”。
果然，好戏还在后头。
第三天午后，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我的店门口。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专注地切着手里的白萝卜，每一刀下去，萝卜丝都细如发丝，均匀透亮。
“苏宸！你被举报了！”一个中气十足但充满戾气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只见赵元化穿着一身考究的唐装，背着手，身后跟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神情倨傲的所谓“专家”，旁边还有市电视台的摄像机正对着我。
好家伙，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扫黑除恶呢。
他指着我那锅热气腾腾的汤，义正言辞：“你涉嫌非法行医、利用封建迷信进行虚假宣传、严重扰乱市场正常秩序！根据相关规定，我们现在要查封你这锅有毒的汤！”
周围喝汤的老人们不干了，当场就炸了锅。
“你凭什么说小苏的汤有毒？”
“我们喝了都说好，身体舒服了，你眼红是不是？”
我放下菜刀，擦了擦手，慢悠悠地走到赵元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赵会长是吧？首先，我卖的是饭，不是药。其次，老人家们来喝汤，我分文不取，管饱。我寻思着，这既不犯法，也不违背道德吧？”
“哼，巧舌如簧！”赵元化冷笑，“你免费，就把我们这些正规养生机构的生意全搅黄了！你这是恶意竞争，是扰乱社会经济秩序！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的高端客户流失了多少？”
哦，原来是砸了他的饭碗，急了。
我笑了，目光锐利地盯着他那双闪烁着贪婪与阴狠的眼睛：“那请问赵会长，您那一碗六千八的‘灵芝鹿茸汤’，又真正治好了几个老人的病？不如这样，空口无凭，咱们当着所有街坊和媒体的面，比一场。就找一位病人，你用你的金贵补药，我用我的家常便饭，看谁的汤更管用。谁输了，谁就滚出这条街，怎么样？”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林记者的镜头“唰”地一下对准了赵元化，话筒几乎怼到他嘴边：“赵会长，您敢应战吗？”
赵元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骑虎难下，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比！”
病人很快选定，是社区里出了名的“药罐子”张伯，常年被糖尿病和失眠折磨，吃药比吃饭还多。
赵元化那边排场极大，金丝楠木的食盒里端出一碗金黄浓稠的“秘制养生汤”，光是看得到的药材就有长白山人参、天山雪莲、东北鹿茸片，简直像一座移动的金山。
而我这边，依旧是一口平平无奇的陶锅，里面是糙米、莲子、百合，外加一小撮酸枣仁，用最简单的文火慢熬，熬出一碗清澈见底的米汤。
三天后，结果出炉。
张伯在社区医院做了全面体检。
赵元化的汤喝下去，张伯的血糖确实微降了零点几，但副作用是口干舌燥，还出现了便秘。
而喝了我那碗清汤后，张伯睡了足足八个小时，是他七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整觉，第二天早晨测的空腹血糖，直接从8.9降到了7.7。
林记者拿着两份对比鲜明的体检报告，几乎是甩在了赵元化的脸上，言辞犀利：“赵会长，您这六千八一碗的汤，到底是滋补，还是投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元化猛地一拍桌子，状若疯癫，“这是歪门邪道！哪有食物的药效快过精炼药物的？你！你一定是在汤里加了西药！加了激素！”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冷笑一声，掀开锅盖，热气氤氲中，我盛出一勺清汤：“我这，叫顺应天时，对症下饭。你那，叫利欲熏心，拿钱换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脑海里的系统嗡鸣一声，前所未有地清晰：【叮！
公众认可度任务超额完成！
解锁【药膳·入门】。
被动技能“药材感知”已激活，宿主可在十米范围内感知所有药材（包括毒物）的种类与大致年份。】
就在技能激活的一刹那，我鼻尖微动，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刺鼻的异香钻入鼻腔。
我猛地转头，目光锁定在人群边缘那个“狗腿张”助理和他一直拎着的那个保温桶上。
那股异香，正是从桶里飘出来的！
我的大脑瞬间分析出它的成分——断魂草粉末，一种能破坏神经中枢，小剂量即可造成脏器缓慢衰竭的剧毒之物。
这老登，比试输了，恼羞成怒，居然想直接下黑手？
夜风不知何时吹过巷口，带着一丝凉意。
趴在门口打盹的小橘猛地弓起身子，全身的橘毛根根倒竖，对着“狗腿张”的方向发出一声充满威胁的低吼。
它感受到了，那股足以致命的森然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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