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凡俗间的俗语，此刻完美地诠释了沈默的“处境”。
他就是那个裤裆里沾了黄泥的人——不是屎，也说不清了。
严无量那番“滴水不漏”的分析，已经成功地在所有人心中，为沈默勾勒出了一副阴险、恶毒、心机深沉的魔道奸细形象。
人证，有被他“顶撞”并按规矩办事的李玄一长老。
物证，有被他撞出人形血印的镇魔壁，以及那股因他而起的混沌气息。
动机，有他“求法不成”后的“怀恨在心”。
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已然形成。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沈默现在活蹦乱跳地站起来，恐怕也是百口莫辩。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你怎么那么巧，就撞在了禁制枢纽上？
你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你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是如何穿过重重禁制，跑到藏经阁核心区域来的？
你说你没想盗取魔功？那你怎么解释，你一撞墙，万年不动的魔功就现世了？
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死结。
广场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肃杀。
丹峰峰主刘长青轻叹一口气，他虽然欣赏沈默的丹道天赋，但事关宗门禁忌，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看向洛冰凝，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是：掌门，放弃吧，保不住了。
执法堂堂主赵无极面沉如水，作为掌管宗门法纪之人，他更看重证据和规矩。从目前的情况看，沈默的嫌疑最大，于情于理，都该拿下审判。
刑堂首座王斩，更是已经将手搭在了背后的巨剑剑柄上，周身的剑意开始缓缓凝聚。只要洛冰凝或者太上长老团一声令下，他会毫不犹豫地斩出石破天惊的一剑，将沈默连同他身下的地面，一同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那些普通的弟子，更是已经认定了沈默就是罪魁祸首。
“杀了他！杀了他才能平息魔功的异动！”
“这种败类，留在宗门就是个祸害！”
“严长老英明！掌门，请您下令吧！”
群情激奋，杀意沸腾。
仿佛沈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万古罪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门规。
严无量享受着这一切，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正义的化身，审判异端的裁决者。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洛冰凝，眼神中的逼迫之意，毫不掩饰。
“掌门师姐，事已至此，您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您真的要为了一个魔道奸细，置我玄天宗万年基业于不顾吗？！”
他这句话，诛心至极！
直接将洛冰凝推到了宗门利益的对立面。
如果她再维护沈默，那便是徇私枉法，包庇魔头，连她这个掌门的位子，都会受到动摇！
洛冰凝的凤眸，终于从沈默的“尸体”上，缓缓移开。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严无量那张亢奋得有些扭曲的脸，扫过王斩那蓄势待发的剑意，扫过刘长青惋惜的眼神，扫过广场上那一张张愤怒而盲从的脸。
她的红唇，终于轻轻开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最终宣判。
严无量更是挺直了胸膛，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然而，洛冰凝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严师弟，”她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不带一丝烟火气，“你的意思是，我玄天宗的护山大阵、藏经阁万年禁制，竟脆弱到能被一个区区筑基修士，用头撞开？”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严无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是啊！
这个问题，刚才所有人都被严无量的“精彩分析”给带偏了，下意识地忽略了。
一个筑基修士，用头，撞破了由无数代高手加固、能抵御元婴甚至化神老祖攻击的宗门核心禁制？
这说出去，不是在指控沈默，而是在打整个玄天宗的脸！是在说玄天宗的防御，就是一个纸糊的笑话！
洛冰凝的目光，转向了新来的那几位元婴大能，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若是如此，我玄天宗，今日便可解散了。”
孙长老、王斩、百里夫人等人，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这话，太打脸了！
但却，无法反驳。
躺在地上的沈默，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高啊！女帝就是女帝！釜底抽薪，直接从问题的根源上否定了我的‘作案能力’！这下，严无量的完美逻辑链，直接断了最关键的一环！”
严无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也没想到，洛冰凝会从这个角度来反驳！
他连忙辩解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用了某种诡异的魔道秘法，才……”
“秘法？”洛冰凝淡淡地打断他，“你的意思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筑基弟子施展了能撼动宗门大阵的魔道秘法，而在场包括你在内的所有金丹、元婴长老，无一人察觉？”
“噗嗤！”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话，比上一句更打脸！
这已经不是在打玄天宗的脸了，这是在指名道姓地，打他严无量和在场所有高层的脸！
说他们一群人，全都是瞎子，是废物！
严无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