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遗失之地之海盗王的遗产 > 第一章:雨夜遗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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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像是从天穹倾倒下来,狠狠地砸在“海螺号”研究船的舷窗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咆哮。狂风卷起十几米高的巨浪,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黑色山峦,一次次将这只千吨级的船只抛起,又砸进深邃的波谷。钢铁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倾斜都仿佛要将舱室内的一切甩进窗外那无边无际的狂暴深渊。

肖云海死死抓住固定在地板上的桌沿,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凝重。桌上摊开的海图被晃动的油灯照得明灭不定,旁边是一本摊开的、写满密密麻麻笔记的褐色皮革笔记本。无线电里充斥着嘈杂的电流声和断断续续、带着极度惊恐的英语呼救,来自另一艘伴航的小型补给船,但那声音在几分钟前已彻底被噪音淹没。

“船长!雷达上出现不明船只!速度很快,直冲我们而来!”大副跌跌撞撞冲进船长室,声音嘶哑,雨水从他的防水服上淌下,在脚下积成一滩。

肖云海冲到雷达屏幕前,一个光点正以绝非正常航速的方式,穿透雨幕,死死咬住他们的航线。那不是救援船。一种冰冷的预感攫住了他。不是为了学术竞争,不是为了劫掠物资,而是……为了灭口。为了他这几个月来,那个过于接近核心的发现——关于艾利克斯·霍华德,关于那个被历史遗忘的“新威斯敏斯特”,关于可能颠覆某些现代权力结构的秘密。

“砰!”

一声巨响,船体剧烈震动,像是被巨兽的獠牙狠狠啃噬。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刺入耳膜。停电了,只有应急灯惨绿的光晕在剧烈摇晃的船舱里闪烁,映照出一张张绝望的脸。

肖云海没有犹豫。他一把抓过桌上的笔记本,以最快的速度塞进一个特制的防水袋,密封好。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他的一双儿女,肖峰和肖琪,在阳光下笑得灿烂。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楚与不舍。

他冲出船长室,迎着几乎能将人掀翻的狂风和冰冷的雨水,踉跄着跑到船舷边。巨大的黑影——那艘撞向他们的不明船只——如同幽灵般在浪涛中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咸腥和死亡气息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装有笔记本的防水袋,抛入了翻腾怒吼的墨色大海。

几乎就在同时,第二声更猛烈的撞击传来。肖云海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冰冷的海水瞬间吞噬了他最后的意识。在他彻底陷入黑暗前,只有一个念头:小峰,小琪……

十年。

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都市午后的骄阳,冰冷而耀眼。肖峰坐在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繁华景象的办公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屏幕上,复杂的财务数据曲线如同心电图般起伏,但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是这家知名风险投资公司里最年轻的项目经理之一。成功,高薪,前途无量。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但肖峰却时常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就像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高效,却缺乏温度。童年的那些探险梦想,早已被尘封在记忆最深的角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内线电话响起,秘书甜美的声音传来:“肖经理,前台有您一个包裹,需要您签收一下,没有寄件人信息。”

肖峰皱了皱眉,起身走向前台。一个尺寸不大、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牛皮纸盒放在那里,上面只有他的姓名和公司地址,字迹是某种略显潦草的手写体,看不出特征。

回到办公室,他拆开包裹。里面是厚厚的缓冲材料,保护着一个略显陈旧、却异常熟悉的深褐色物体。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略带磨砂质感的皮革封面时,心脏猛地一跳,几乎停止了呼吸。

是它。父亲那本失踪了十年的笔记本。

笔记本下面,压着一张普通的便签纸,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宋体字:

“你父亲的研究是真的,危险仍在,慎之。”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肖峰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缓缓坐下,像是怕惊扰什么似的,轻轻翻开笔记本的扉页。父亲肖云海那熟悉而有力的字迹,如同穿越了十年时光的洪流,猛地撞入他的眼帘:

“论艾利克斯·霍华德及其遗失的王国——肖云海”

纸张已经泛黄,边缘有些卷曲,带着一股旧书特有的、混合着霉味和淡淡墨香的气息。这气息,瞬间将他拉回了那个同样弥漫着这种气味的书房,那个改变了他和妹妹一生的雨夜。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天没有太阳,天空是铅灰色的,下着淅淅沥沥、让人心烦意乱的冷雨。他和肖琪刚上初中,放学后共撑一把伞,叽叽喳喳地跑回家,鞋子和裤脚都溅满了泥水。他们习惯性地先去书房找父亲,那个总是埋首于故纸堆中、见到他们却会立刻露出温暖笑容的男人。

但那天,书房里空无一人。桌上、地上比往常更加凌乱,摊开的海图、散落的书籍、写满符号的草稿纸,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年幼的肖琪不小心被一卷掉在地上的图纸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父亲肖云海冲了进来,他甚至没穿外套,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脸上没有往日的温和,只有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疲惫、急切和某种深深刻骨凝重的神情。

“小峰,小琪,”父亲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甚至没顾上擦一下脸上的雨水,“听着,爸爸要立刻出一趟远门,非常远,要去很久很久。你们必须去寄宿学校,手续已经办好了,现在就得走。”

兄妹俩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不等他们反应,父亲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开始行动,几乎是粗暴地将一些他们的随身物品塞进两个小行李箱。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在即将冲出书房门的刹那,父亲猛地停下脚步,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中央那本显眼的褐色笔记本上。他折返回去,一把拿起笔记本,塞到当时还比父亲矮一个头的肖峰怀里。笔记本很沉,带着父亲的体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

父亲蹲下身,双手紧紧抓住肖峰瘦弱的肩膀,力度大得让他感到疼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有他当时无法理解的不舍、决绝,还有一种沉甸甸的、近乎哀求的托付。

“小峰,你是哥哥,”父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照顾好妹妹。这本笔记,非常重要,比爸爸的命还重要!你一定要保管好,藏起来,谁也不能给,记住了吗?谁也不能给!”

肖峰被父亲前所未有的严肃吓到了,只能懵懂地、用力地点头,把笔记本紧紧抱在胸前,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父亲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了肖峰的脑海里。然后,他们就被父亲几乎是推搡着,塞进了前往寄宿学校的汽车。

一周后,消息传来。父亲在海外进行一项考古考察时,遭遇特大山体滑坡,考察队全员遇难,连遗体都未能找到……

“哥?”

一个清脆而带着担忧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将肖峰从十年积郁的悲痛漩涡中猛地拉回现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拨通了妹妹肖琪的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肖琪的背景是一个充满学术气息的办公室,身后是高大的书架和矿物标本柜。她长大了,褪去了童年的稚气,出落得清秀雅致,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更添了几分知性。但那双酷似肖峰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疑惑和关切。

“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肖琪放下手中的笔,凑近屏幕仔细看他。

肖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他拿起那张便签纸,对着摄像头:“小琪,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当肖琪看清纸上的字和肖峰手中那本绝不可能认错的笔记本时,她的脸色也瞬间变了,手指下意识地收紧:“这……这是爸爸的……怎么可能?它不是应该……”

“它没有沉在海里,”肖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有人把它送回来了。而且,送来的人警告我们,危险还在。”

肖琪沉默了,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她对父亲的感情比肖峰更为矛盾。童年的崇拜与依恋,被突如其来的死亡和长达十年的分离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释怀的怨怼——为什么父亲要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历史谜团,抛下他们,最终连生命都搭了进去?

“哥,”她的语气带着抗拒,“过去十年,我们过得不容易,但现在生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笔记本……它是不祥之物。把它交给警方,或者相关的博物馆、研究所,让专业人士去处理,好吗?”

“交给谁?”肖峰的反问带着一丝激动,“十年前的事故,官方结论是意外!但送笔记本来的人明确说‘危险仍在’!这说明爸爸的死可能根本不是意外!小琪,爸爸可能是因为发现了不得了的真相而被……”他顿住了,那个“灭口”的词太过沉重。

他举起笔记本,翻开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精心绘制的草图、还有那个独特的章鱼缠绕船锚的纹章。“这里面有答案,小琪。关于爸爸毕生追寻的东西,关于他为什么……离开我们。”

肖琪看着哥哥眼中燃烧的、她多年未见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痛苦,是困惑,但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她想起了童年时,哥哥带着她在家附近的旧巷、废弃工厂里“探险”的时光,虽然幼稚,却充满了纯粹的快乐和对未知的好奇。那份被现实尘封已久的感觉,似乎微微触动了她。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了一些:“那你打算怎么做?”

肖峰合上笔记本,指尖轻轻抚过封面上那个烫金的、已有些模糊的“研究札记”字样。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投向远方城市天际线与灰蒙蒙天空的交界处,仿佛要穿透时空,看到那片父亲消失的暴风雨海。

“我要弄清楚真相。”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首先,我们需要找到李雷。”

窗外,乌云不知何时重新聚集起来,天色暗沉,仿佛十年前那个雨夜的重演。一场沉寂了十年的风暴,似乎正随着这本神秘归来的笔记,再次缓缓拉开序幕。而肖峰知道,这一次,他无法再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