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冉秋叶，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声音才又清晰了一点。
“道长……我……我有些学问上的事情，想向您请教。”
请教学问？
这借口，可真是……清新脱俗。
李修元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不动声色。
“学问啊……贫道这点微末道行，可不敢在冉老师面前班门弄斧。天色不早了，明天再说吧。”
他故意拿捏了一下姿态。
这就叫拉扯。
太容易得到的，人是不会珍惜的。
果然，门外的冉秋叶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别啊，道长！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困惑，想请您解惑！就……就一会儿，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李修元能想象到，门外那个知性温婉的女老师，此刻正咬着嘴唇，一脸焦急的模样。
火候差不多了。
他从床上下来，慢悠悠地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吱呀——”
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冉秋叶，让李修元眼前一亮。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不再是白天那身朴素的教师装扮，而是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
头发也认真梳理过，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
脸上未施粉黛，但在昏黄的门灯下，却显得皮肤白皙，吹弹可破。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此刻正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紧张，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情意，一眨不眨地看着李修-元。
好家伙。
这哪是来请教学问的？
这分明是来请教“人生”的啊。
“咳咳。”李修元清了清嗓子，侧过身，“既然冉老师如此好学，那就进来坐吧。”
“谢谢道长。”
冉秋叶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迈着小碎步，从李修元身边走了进来。
一股淡淡的馨香，也随之飘进了屋里。
李修元关上门，转过身，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冉秋“叶。
他的小屋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陈设简单。
此刻，冉秋叶就站在桌子旁边，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和尴尬。
李修元笑了笑，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指了指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坐吧，冉老师。站着多累。”
“哦……好。”
冉秋叶听话地坐了下来，但身子只坐了半个椅子，显得十分拘谨。
李修元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给冉秋叶倒了一杯。
他没有坐下，而是靠在桌子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呵呵地问道：“说吧，冉老师，有什么学问上的困惑，能让你三更半夜跑来找我这个疯道士啊？”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直勾勾地看着冉秋叶。
冉秋叶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此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李修元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就是……就是对道长您白天的那些话，很……很好奇。”
“哦？哪些话？”李修元明知故问。
“就是……就是您说的，关于人心，关于善恶的那些……”冉秋叶努力组织着语言，“我觉得您说得特别有道理，但是……又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对了。”李修元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道，“人心，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比天上的星辰还多，比海底的深渊还测。要是让你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贫道这点本事，岂不是太不值钱了？”
他的话，带着一种特有的幽默和禅意。
冉秋叶听着，不由得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他时而疯癫，时而深沉，时而玩世不恭，时而又充满了智慧。
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让她忍不住想要去探索，去了解。
“那……那道长能再跟我多讲讲吗？”冉秋叶的胆子，大了一些。
她看着李修元，目光灼灼。
“讲什么？”
“就讲……讲您是怎么看透人心的？”
李修元笑了。
他放下水杯，绕过桌子，走到了冉秋叶的面前。
屋子里的空间本就狭小，他这么一站，几乎将冉秋叶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影子里。
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冉秋叶的心，跳得更快了，脸也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背后就是椅背，已经退无可退。
李修元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看透人心，其实很简单。”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你想看透别人，首先，得敢于剖开自己。”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冉秋叶的耳廓上，让她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这种感觉，陌生又刺激。
她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什么学问，什么困惑，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和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
“剖……剖开自己？”冉秋叶下意识地重复道。
“对。”
李修元直起身子，拉开了一点距离，但目光依然锁定着她。
“冉老师，你来找我，真的是为了请教学问吗？”
他的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冉秋叶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对上了李修元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的慌乱，自己的羞涩，还有那份再也无法掩饰的，浓烈的情意。
完了。
他什么都知道。
冉秋叶的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一种被完全看穿的羞窘，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与此同时，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既然已经被看穿了，那还有什么好伪装的呢？
冉秋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她没有再躲闪李修元的目光，而是勇敢地迎了上去。
她的脸颊依旧绯红，但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
“不……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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