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郊外的豪宅，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庞大，也格外冷清。游艇派对的喧嚣、第五大道的霓虹仿佛还留在视网膜上，但身体已经陷进了国内家中过分宽大柔软的沙发里。黄小平一个人坐在挑高近七米的客厅中，手里端着一杯醇厚的波尔多红酒，却觉得这酒尝起来有些莫名的苦涩。
苏清漪和林小婉还在M国处理后续的一些琐事，以及她家族对黄小平那份沉甸甸的、不知如何回报的感激。那四个龙组的丫头，春桃、夏荷、秋桂、冬雪，一回国就立刻消失了，想必是赶回总部详细汇报此次M国之行的种种异常，尤其是他最后那手“五灵之道”的惊鸿一瞥。
巨大的宅子安静得能听到恒温系统运行的微弱声音。奢华依旧，却没了人气。
与此同时，市中心顶级写字楼的豪华办公室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张曼摆弄着一盆精致的蝴蝶兰，叹了口气：“这办公室漂亮是漂亮，可我们整天在这儿做什么呢？欣赏落地窗外的风景吗？”黄小平不在，她们的工作几乎陷入停滞。
赵晴滑动着平板电脑，浏览着最新的时装周资讯，接口道：“可不是嘛，黄总最近好像也没吩咐什么新任务。曼曼姐，你说我们这高薪拿得……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心里有点不踏实。”她们的角色本是“客户关系专员”，但老板本人似乎就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客户，而且这个客户最近的心思显然不在“关系”上。
林薇从她的办公桌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专业：“拿钱做事，老板没有吩咐，就做好随时待命的准备。黄总支付高薪，购买的不仅是我们的工作时间，更是我们在需要时立刻能顶上的能力和状态。享受清闲，但保持警觉，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工作。”
她的话理性而客观，暂时安抚了另外两人稍稍有些不安的心。但无所事事的空虚感，依旧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弥漫。
豪宅里，黄小平晃着杯中的酒液，巨大的孤独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忽然格外想念母亲那絮絮叨叨的关心和家里永远飘着的家常菜香味。他猛地拿起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嗯，我回来了。没事，都好……就是想你了。对了，我让司机去接你过来住几天？我这儿地方大，你过来也热闹点……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又给林薇打了过去：“林助理，安排一下，明天让张曼和赵晴跟我司机一起去接我妈过来。嗯，对，就她俩，嘴甜会哄老太太开心。”
安排完这件事，他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但放下手机，巨大的寂静再次包裹了他。酒精放大了某种情绪，眼前奢华的一切仿佛变成了虚幻的背景板，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
阿月……那个在边城寒夜里给他温暖，最后为他挡刀而死的侍女。那双清澈又决绝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
素青……那条泼辣直爽、敢爱敢恨的小青蛇。端阳节下的挣扎，雷峰塔前的悲恸，还有最后时刻的绝望……
心痛，尖锐而真实的痛楚，猛地刺穿了他这些日子用金钱和享乐构筑起来的防线。他以为那只是系统安排的逼真体验，但那份情感的回响却如此真实，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仰头灌下大半杯红酒，喃喃自语，像是安慰自己：“哎……幸好都是假的……一场梦而已……系统安排的考验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毫无情绪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宿主认知存在偏差。】
黄小平猛地坐直身体，酒意醒了一半。
【圣人演化万千，所历世界皆为真实维度。边城质子世界、南宋杭城世界，皆为银河系中存在之真实界域。阿月、素青（小青），皆为真实存在之个体。圣人之能，并非虚构幻境，而是牵引宿主真灵跨越维度，投入彼界肉身。一切经历，并非虚假。】
“什么？！！”
黄小平如遭雷击，手中的水晶杯滑落在地毯上，殷红的酒液洇开一大片污渍。他脸色煞白，眼睛瞪得极大，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
是真的？那些磨难是真的？阿月的死是真的？素青的痛、白蛇的被镇、玄玳的身死……全都是真的？！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排山倒海的愧疚与悲痛瞬间将他淹没。他以为只是一场游戏，却原来都是真实发生的人生！他利用了阿月的真情？他让素青承受了失去？
“既然是真的……那我可以去……我可以去把小青接过来！我可以让阿月复活吗？”他猛地对着空气嘶吼起来，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颤抖，眼泪无法控制地刷地流了下来，混合着酒渍，狼狈不堪，“求你了！系统！我知道你们是无所不能的！你不能不帮我！求求你！”
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像个失去了最珍贵东西的孩子。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他的请求和状态，随后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但内容却带来了希望：
【根据圣人指令，在不严重扰乱天地因果的前提下，本系统会尽可能为宿主提供辅助，以助宿主成长。这也是星种计划的一部分。】
“星种计划？圣人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黄小平哽咽着问，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
【权限开放。信息传输中……】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黄小平的脑海：银河衰颓、生机凋敝、圣人忧虑、星种选拔、三重考验、开拓新世界的使命……一切的缘由，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
出乎系统意料，黄小平在消化了这惊天动地的计划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恐惧或抗拒，反而在泪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使命感，压过了部分悲伤。原来，他所经历的痛苦，并非无意义的折磨，而是一项宏大计划的一部分，关乎无数世界的存续。
“先不管这些！”他抹了把脸，急切地说，“先帮我解决阿月和小青的问题！”
【请求分析中……】【解答：侍女阿月，魂魄已入地府。本系统可协调地府相关人员，予以优待，确保其魂魄无虞，不受苦楚。待宿主修为达到元婴期，可初步沟通阴阳，穿梭界域，届时本系统将安排地府方面，允宿主带回阿月魂魄，并为其重塑肉身，恢复记忆。】【解答：蛇妖素青，身处南宋杭城维度。该维度时空稳固，强行介入需消耗巨大能量且易引发不可测波动。待宿主修为达至化神期，对力量掌控臻至化境，本系统可辅助宿主定位并安全穿梭至该维度时空节点，助宿主寻回素青。】
“谢谢！谢谢系统！谢谢圣人们！特别感谢女娲娘娘！还赐我无上神功！”黄小平连声道谢，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元婴期？化神期？他有了明确的目标！
“对了，那就是说，等我到了化神期，就可以随便穿越各种维度世界了？”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思维再次跳跃。
【并非如此。穿越维度能力与宿主修为及系统辅助相关。现阶段亦可进行有限穿梭，但以宿主当前修为，贸然进入南宋杭城维度，生存概率低于0.01%。并非无法穿越，而是穿越后无法保障宿主安全。化神期是相对稳妥的阈值。】
“原来是这样……不是不能去，是现在去了容易死……”黄小平喃喃自语，忽然，他眼睛一亮，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带着他特有的混不吝和色心，“那……系统，能让我穿到……嗯……穆桂英见到杨宗保之前的时候吗？我想去看看……”
系统似乎被这极度跳跃且不合时宜的请求弄得卡壳了，沉默了足足好几秒。
【……请求接收。维度定位中……北宋年间，穆柯寨……】【理论上……可以。但同样建议宿主修为提升后再……】
“可以就行！”黄小平瞬间把刚才的悲痛忘了一小半，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修为嘛，我会努力的！先记下，记下！”
系统再次沉默，似乎对这位宿主的情绪切换速度和优先级的排序感到无言。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要为红颜努力修炼，转眼就惦记着去看历史上的巾帼英雄兼童年女神了。
【……已记录。建议宿主优先稳固当前境界，并着手准备接引母亲事宜。】系统最终一板一眼地回复道，然后隐没了下去。
黄小平深吸一口气，从地毯上爬起来，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和亮起的庭院灯。心中的剧痛仍在，但不再是无边无际的绝望，而是化作了两个明确的名字和两个需要努力达到的境界目标（元婴、化神），以及一个……嗯，值得期待的“历史考察”项目（穆柯寨）。
他擦干眼泪，眼神变得不同了。享乐依旧很重要，但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修炼，变强，接回母亲，然后，去把失去的人，一个个找回来。
星种计划？守护银河？听起来很牛逼，而他要做的第一步，是先守护好他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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