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草叶的腥气钻进训练基地的模拟街区，周洪宇蹲在便利店的塑料遮阳棚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手套的纹路。他的鼻尖渗出细汗，不是因为冷——模拟场景的温度被调到了春末的22度，而是因为紧张。
头顶的广播突然刺啦一声，随即传来教官冷冰冰的指令：“C区发现持械嫌疑人，人质被挟持于巷口报刊亭，重复，C区……”
周洪宇猛地站起来，战术靴碾过脚边的模拟易拉罐，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摸了摸腰间的模拟警棍，又瞥了眼手腕上的战术手表——距离实战测试开始不过12分钟，第一个任务就来了。
模拟街区是按照老城区的格局搭建的，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侧的店铺招牌泛着旧旧的红漆，便利店的玻璃上贴着褪色的“冰红茶买一送一”海报，街角的报刊亭挂着皱巴巴的报纸，风一吹，纸页哗啦哗啦响。远处的巷口飘来烤肠的香味——那是模拟场景的气味发生器在工作，为的是让环境更真实。
周洪宇贴着墙根往C区走，脚步放得很轻。他的眼睛扫过每一个可能的掩体：停在路边的电动车、堆在墙角的纸箱、挂在电线杆上的空调外机。训练时教练说过，“街头反恐的核心是‘隐蔽’和‘精准’，你要像影子一样贴过去，像手术刀一样解决问题。”
转过街角，他看见巷口的报刊亭了。
报刊亭的玻璃上贴着“新民晚报”的海报，里面缩着一个穿碎花裙的模拟人质——是个机器人，眼眶里含着人造眼泪，嘴唇抖得像片落叶。她的脖子被一只戴黑手套的手勒着，另一只手举着把模拟手枪，枪口对着她的太阳穴。
“不许动！再过来我就开枪了！”挟持者戴着骷髅面具，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股刻意的狰狞。他的身体贴着报刊亭的柱子，后背对着周洪宇，刚好露出一个破绽。
周洪宇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他想起昨天晚上陈默跟他说的话：“第一次实战别太急，先观察，再行动。”可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把这个人质救出来，还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周洪宇的力量不是白练的。”
他蹲低身子，沿着墙根慢慢挪过去。离挟持者还有五步远的时候，他突然发力，像只扑食的豹子一样冲了过去。他的左手抓住挟持者举枪的手腕，右手扣住他的肩膀，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挟持者的胳膊被拧到了背后。
“啊——”挟持者发出痛苦的惨叫（其实是模拟音效），身体往后倒去。周洪宇顺势把他按在报刊亭的墙上，膝盖顶在他的后腰上，让他动弹不得。
“搞定了！”周洪宇喘着气，抬头看向人质，想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可他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因为他听见了“哗啦”一声。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肩膀撞在了报刊亭的墙上，墙面的模拟砖已经碎了一片，碎片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泡沫层。人质的肩膀被碎片划了一下（其实是传感器触发的反应），她尖叫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周洪宇赶紧松开挟持者，去扶人质。可他的手刚碰到人质的胳膊，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疯了？”陈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股火药味。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手指捏着周洪宇的手腕，力气大得让他有点疼，“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周洪宇回头一看，只见报刊亭的墙已经被他撞出了一个大洞，碎片散了一地。挟持者坐在地上，面具歪了，露出里面的模拟脸——是个学员，正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周洪宇的脸涨得通红，他摸了摸后脑勺，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想快点把他制服，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陈默松开他的手腕，指着墙上的大洞说，“你知道这面墙的模拟硬度是多少吗？是按照现实中老城区的砖墙设计的，能承受100公斤的冲击力。你刚才用了多少力量？200公斤？还是300公斤？”
周洪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昨天训练时，他举着200公斤的杠铃，陈默站在旁边说：“你的力量已经超过普通成年人的两倍了，但你要学会控制它。”可他当时满不在乎地说：“力量大不好吗？能更快解决问题。”
“现在知道不好了？”陈默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他蹲下来，捡起一块碎片，“要是在真实场景里，这面墙后面可能有个卖早点的阿姨，或者一个躲起来的孩子。你用这么大的力量，要是撞破的是真墙，墙后面的人会怎么样？”
周洪宇的脸更红了。他想起去年夏天，他在健身房里举杠铃，旁边的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说：“小伙子，你力气真大。”可现在他才明白，力量不是用来炫耀的，而是要用来保护人的。
“我……我没考虑到这些。”周洪宇低下了头，手指绞着战术手套的带子，“我就是想表现得好一点，让教官知道我不是吃素的。”
“表现得好不是靠打碎墙。”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软了下来，“你看，你刚才的动作很快，反应也很敏锐，这些都是优点。但你要记住，力量是工具，不是目的。你要用刚好的力量解决问题，而不是用最大的力量。”
周洪宇抬头看着陈默，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反而带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周洪宇突然想起，陈默之前跟他说过，他第一次实战测试的时候，也犯过类似的错误——他用警棍打碎了模拟门，结果被教官骂了半小时。
“那我下次该怎么做？”周洪宇问。
陈默指着地上的碎片说：“下次行动前，先估计一下目标的强度。比如这面墙，你应该用刚好能把挟持者按在墙上的力量，而不是用尽全力。还有，要注意周围的环境，比如人质的位置，有没有障碍物，这些都能影响你的行动。”
周洪宇点了点头，蹲下来捡起一块碎片。碎片的边缘很钝（因为是模拟道具），但他还是能想象到，如果是真的墙，碎片会有多锋利。他想起刚才人质的尖叫，心里一阵难受——要是真的人质，肯定会被吓得半死。
“对了，你的评分出来了。”陈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评分系统，“制服恐怖分子得了80分，打碎墙扣了30分，总分50分。”
“才50分？”周洪宇皱起眉头，“是不是太低了？”
陈默笑了笑：“第一次实战都这样。我第一次实战测试才得了45分，比你还低。关键是要吸取教训，下次就会做得更好。”
周洪宇抬头看向天空，清晨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模拟街区的招牌，洒在他的脸上。他摸了摸肩膀，刚才撞墙的地方还有点疼，但他知道，这种疼比不过他心里的愧疚——他差点因为自己的鲁莽，伤害了人质。
“我知道了。”周洪宇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下次我会注意的。”
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去吃早餐吧。吃完早餐，我带你去练控制力量。”
“好。”周洪宇点了点头，跟着陈默往食堂走。路过模拟街区的入口时，他回头看了眼报刊亭的墙，心里想：“下次，我不会再打碎它了。”
食堂里飘着包子和豆浆的香味，周洪宇坐在窗边，喝着豆浆，看着外面的训练场地。陈默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正在跟他讲控制力量的技巧。
“控制力量的关键是要学会感知自己的力量。”陈默说，“比如你握一个鸡蛋，要用刚好能握住它而不捏碎它的力量；比如你打沙袋，要用刚好能让沙袋晃动而不损坏它的力量。这些都需要练习。”
周洪宇点了点头，想起昨天训练时，教练让他握一个生鸡蛋，他握了没两分钟，鸡蛋就碎了，弄得满手都是蛋液。教练当时说：“你看，你用了太大的力量，鸡蛋本来是很脆弱的，你要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它。”
“那我该怎么练习？”周洪宇问。
陈默放下包子，伸出手：“来，握我的手。”
周洪宇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陈默的手很凉，像块冰。
“用点力。”陈默说。
周洪宇慢慢加大力气，直到陈默说：“够了。”
“现在，慢慢减小力气。”陈默说。
周洪宇照着做了，他能感觉到陈默的手在他的手里，温度慢慢变热。
“有没有感觉到？”陈默问，“当你加大力气的时候，我的手会有点疼；当你减小力气的时候，我的手就不疼了。这就是控制力量的感觉。”
周洪宇点了点头，他确实感觉到了——当他用不同的力气握陈默的手时，陈默的反应是不一样的。他想起昨天握杠铃的时候，教练说过：“你要像握自己的手一样握杠铃，不要用尽全力，要留一点余地。”
“我明白了。”周洪宇说，“控制力量不是要减少力量，而是要让力量刚好符合需要。”
“对。”陈默笑了笑，“就像你用钥匙开门，不需要用尽全力拧，只要刚好能打开门就行。力量也是一样，不需要用最大的，只要刚好能解决问题就行。”
周洪宇喝了一口豆浆，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他想起刚才的实战测试，想起打碎的墙，想起人质的尖叫，心里的愧疚慢慢变成了动力——他要努力练习，让自己的力量变得更“聪明”。
“对了，下午有没有空？”陈默问，“我带你去练打沙袋，教你怎么收力。”
“有空。”周洪宇点了点头，“我还要练握鸡蛋，练感知力量。”
陈默笑了：“好，那我们下午见。”
下午的训练场地里，周洪宇穿着训练服，站在沙袋前。陈默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秒表。
“准备好了吗？”陈默问。
“准备好了。”周洪宇点了点头。
陈默按下秒表：“开始。”
周洪宇握紧拳头，朝沙袋打过去。他的拳头刚碰到沙袋，就立刻收力——沙袋只晃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不错。”陈默点了点头，“再来一次。”
周洪宇又打了一次，这次的力量比刚才大了一点，沙袋晃动得更厉害了，但还是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很好。”陈默说，“现在试试用不同的力气打，比如轻、中、重三种力度。”
周洪宇照着做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慢慢变化，从轻轻的触碰，到中等的击打，再到重重的一拳——但每一次，他都能控制住力量，不让沙袋被打飞。
“对，就是这样。”陈默说，“你要记住，每一次击打都要像用尺子量过一样，刚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周洪宇停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他看着沙袋，心里想：“原来控制力量这么难，但也这么有意思。”
“休息一下吧。”陈默递给他一瓶水，“你刚才做得很好，比我第一次练的时候强多了。”
周洪宇喝了口水，笑着说：“都是你教得好。”
陈默摆了摆手：“不是我教得好，是你自己愿意学。其实控制力量不难，只要你用心去感知，慢慢就会了。”
周洪宇抬头看向天空，下午的太阳有点晒，但他觉得很舒服。他想起早上的实战测试，想起打碎的墙，想起陈默的提醒，心里充满了信心——他相信，下次实战测试，他一定会做得更好。
傍晚的时候，周洪宇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鸡蛋，正在练习握鸡蛋。他的手指轻轻握着鸡蛋，感受着鸡蛋壳的硬度，慢慢调整自己的力量。
“叮——”手机响了，是陈默写来的消息：“明天早上六点，我们去练跑步，顺便练控制呼吸。控制呼吸能帮助你控制力量。”
周洪宇笑了笑，回复道：“好的，我准时到。”
他放下手机，继续握鸡蛋。鸡蛋壳的温度透过手套传到他的手上，他能感觉到鸡蛋壳在他的手里轻微地变形，但没有碎。他想起陈默说的话：“控制力量就像握鸡蛋，要刚好能握住它，而不是捏碎它。”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宿舍里的灯亮了起来。周洪宇握着鸡蛋，坐在床上，心里想：“下次实战测试，我一定要得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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