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市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周洪宇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像一群不安分的蚂蚁。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已经冒了出来，看起来疲惫却异常专注。
三个月了，他终于摸到了张建国的尾巴。
上周，周洪宇收到线人消息，说张建国的私人账户有异常资金流入。线人是银行的一名客户经理，因为看不惯张建国的嚣张，偷偷把账户信息拷贝给了他。但张建国的账户设置了多重加密，不仅用了离岸公司的壳账户中转，还通过虚拟货币完成了最后一步洗钱——要不是线人提供了账户的初始密钥，周洪宇根本无法破解。
此刻，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张建国近一年的转账记录。周洪宇放大其中一条，日期是每月的15号，金额正好是100万美金，来源账户是“幽灵”旗下的一家空壳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法人是一个已经去世三年的老人。
“终于找到了。”周洪宇轻声说，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上的“幽灵”标志。这个标志他太熟悉了，去年轰动全市的“洗钱大案”就是“幽灵”做的，当时负责调查的同事林浩因为追查到张建国的线索，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周洪宇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凉了，苦味在嘴里散开。他想起林浩失踪前的那天晚上，两人在这家办公室里加班，林浩拍着他的肩膀说：“洪宇，等我查到张建国的证据，咱们一起把他送进监狱。”可第二天，林浩就不见了，手机关机，家里没人，连他养的猫都被人带走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周洪宇对着空气说，然后把转账记录打印出来，每一页都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放进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半了，陈默应该还在办公室。
陈默是市局的副局长，也是周洪宇的老上司。两人合作过很多案子，陈默对周洪宇很信任，所以周洪宇才敢把证据交给她。
周洪宇收拾好东西，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亮着。他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电梯慢慢上来，门打开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电梯里没有人，但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周洪宇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电梯下降的时候，他盯着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心里想：“如果张建国的人在跟踪我，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拿到了证据。”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周洪宇走出电梯，穿过大厅，来到门口。外面在下着小雨，空气很潮湿。他掏出手机，给陈默发了一条消息：“我拿到了证据，现在过去找你。”
陈默回复得很快：“来我办公室，楼下有个咖啡馆，你先在那里等我，我十分钟后到。”
周洪宇收起手机，走进旁边的咖啡馆。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服务员在擦桌子。他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热咖啡，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证据，再次核对了一遍。
十分钟后，陈默走进咖啡馆。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扎成马尾，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她走到周洪宇对面坐下，服务员过来问她要什么，她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
“证据呢？”陈默直截了当地问。
周洪宇把证据递给她。陈默接过证据，翻了几页，眉头皱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周洪宇，说：“你确定这些证据是真的？”
“我查了三个月，每一笔转账都有记录，来源是‘幽灵’的壳公司，绝对没问题。”周洪宇说，“而且线人告诉我，张建国的账户每月都会收到100万美金，已经持续了一年。”
陈默放下证据，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说：“张建国的后台很硬，你知道吗？”
“我知道。”周洪宇说，“但不管他的后台是谁，我都要把他绳之以法。”
陈默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他的后台是李副省长。”
周洪宇愣了一下，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李副省长是分管政法的，权力很大，如果他是张建国的后台，那这件事就麻烦了。
“李副省长？”周洪宇说，“他为什么要罩着张建国？”
“张建国的父亲是李副省长的老战友，两人关系很好。”陈默说，“而且张建国每年都会给李副省长送很多钱，据说去年李副省长的儿子出国留学，就是张建国出的钱。”
周洪宇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手掌里：“这么说，我们就算拿到了证据，也很难把张建国送进监狱？”
“不是很难，是非常难。”陈默说，“李副省长不会让我们动张建国的，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证据毁掉，甚至……”她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周洪宇知道她想说什么——甚至会杀人灭口。
“那我们怎么办？”周洪宇问。
陈默吸了一口烟，说：“我会处理，但你要小心。张建国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你拿到了证据，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周洪宇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陈默把证据放进自己的包里，说：“我明天会把这些证据交给检察院，但你要做好准备，张建国的人肯定会反击的。”
周洪宇说：“我不怕，只要能把他送进监狱，我什么都不怕。”
陈默看着他，笑了笑，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那么倔。”
周洪宇也笑了，说：“不是倔，是不甘心。林浩的仇，我一定要报。”
陈默的笑容消失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林浩的事，我也很抱歉。如果当时我能阻止他，他就不会失踪了。”
“这不怪你。”周洪宇说，“是张建国太狡猾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默看了看时间，说：“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周洪宇点了点头，说：“好。”
陈默站起来，拿起包，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周洪宇说：“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给我打电话。”
周洪宇说：“放心吧。”
陈默走出咖啡馆，周洪宇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里，然后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已经凉了，但他还是喝了下去。
周洪宇收拾好东西，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他撑起伞，沿着街道往前走。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他放慢脚步，假装看手机，用余光看了一眼后面——一个穿黑色雨衣的男人，戴着帽子，正跟着他。
周洪宇心里一紧，他加快脚步，走进一条小巷。小巷里没有灯，很黑。他摸着墙往前走，突然停住脚步，转身躲在一个垃圾桶后面。
那个穿黑色雨衣的男人走进小巷，左右看了看，然后继续往前走。周洪宇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小巷的尽头，才松了一口气。
周洪宇走出小巷，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他打开门，走进客厅，突然愣住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沙发上的靠垫扔在地上，茶几上的杯子碎了，地板上全是碎片。
周洪宇走到卧室，打开灯，床上的被子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的门开着，里面的衣服全被扔了出来。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里面的东西全被翻了出来，他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周洪宇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多管闲事，否则你会和林浩一样。”
周洪宇攥紧纸条，指甲掐进了手掌里，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墙上的照片，照片里是他和林浩的合影，两人都在笑。
“我不会放弃的。”周洪宇对着照片说，然后拿出手机，给陈默发了一条消息：“他们动手了。”
陈默回复得很快：“我知道，明天早上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商量对策。”
周洪宇放下手机，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雨。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想起林浩失踪前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雨，两人在办公室里加班，林浩说：“洪宇，等我查到张建国的证据，咱们一起把他送进监狱。”
“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周洪宇对着窗外说，然后转身走进厨房，拿出药箱，给自己的手消毒，包扎。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上的碎片，心里想：“张建国，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送进监狱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没有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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